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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薄雲淡淡,日光溫煦的午後。
    驢車一顛一簸地向前行著,伴著間或的驢叫和不絕於耳軲轆聲。
    君陌躺著稻草堆上,身體埋進去大半,嘴裏叼著不知名的野草,長腿時不時不耐煩晃動幾下。
    這一路,君陌俊臉上劍眉不展,明顯與這好天氣不相符合。
    宋伯看在眼裏,便半笑著問:“君相公這般愁苦滿麵的,難不成是此次的任務讓您都犯了難?”
    “呸!”君陌一口將野草啐了出去。事不提還好,一提便油罐子點了火,怒火轟然竄起。君陌猛地坐起,開始恨鐵不成鋼地抱怨:“還不是愈南絮那個挨千刀的混球,給我找了個人人遠而避之的美差!讓我保護那個斷袖五皇子在旌隴的安全。”
    對於君陌對自家閣主出言不遜,宋伯早已習以為常,便道:“君相公本有拒絕權利的,想必是有什麼東西值得君相公出手。”
    君陌眼半眯,嘴角勾笑,懶懶問:“那宋伯可知是何物?”
    韁繩左段被宋伯一緊,驢車拐上一條坦直大道,驢車行進變得平穩了很多。宋伯道:“君相公是個不缺錢財,也不圖錢財的人,能讓您長劍出鞘,定有特殊的緣由。隻是老朽愚鈍,不能夠猜出一二分而已。”
    君陌笑而不語。
    午後的陽光褪去了正午當頭日的灼人熾熱,變得溫柔親和,輕輕撫摸著君陌清朗若清風霽月又攜帶幾絲不羈的眉宇,弧線似精雕細描過的挺鼻薄唇,還有棱角分明的臉廓。玉樹臨風美少年,攬鏡自顧夜不寐,說的便是君陌這般姿容了。
    君陌享受著陽光這種難得的溫順,想了想,取下腰間酒壺送至口邊,卻是滴酒不剩,君陌遽然皺眉,歎口氣,衣袍一揮,酒壺滾到驢車一角。
    宋伯見狀,便微笑道:“君相公嗜酒如初,這天下怕還沒有能醉倒相公的酒吧。”
    “哈哈哈!”君陌聽罷,仰天咧嘴一笑,麵露得意之色,“這話真得很!話說,你們魑焰閣中的最為揚名的珍藏酒烈叫。。。”君陌扶額想了會,突興奮得食指上蹦下跳道,“叫一步釀!傳言,飲一盞此酒,行一步必倒。我飲下數壇也毫無醉意,更別提會倒。不過呢,”君陌晃了晃搭在左膝上的右腿,挑眉道,“為了給愈南絮這家夥麵子,還是要裝一下下的。所以佯裝醉酒,趁機捉弄了他一下,結果他那張臉黑得噢,跟黑炭似的。嘖嘖。”
    “據說當時君相公喝完了閣中所有一步釀。”對此事,宋伯也隻是聽聞。
    魑焰閣,是莽莽中原的情報中樞所在。江湖朝堂,宮闈深庭,暗藏的秘辛被設在各地的暗哨層層剖離,再由鯉鴿使者交呈閣主左右護法以及閣中長老處理,成為懸賞的貨物,陳列於世。隻要有人願以相應金銀奇珍抑或是其他代價交換,就可收於己囊。就這般如法炮製,複雜繁縟的情報被有條不紊地分送至它們該去的地方,也就是他們能發揮最大利用效途的地方,滿足於縱橫捭闔的博弈者們。世事詭譎,唯獨欲望奢求不變。故而魑焰閣的這筆生意,做了近兩百年,經久不衰。
    宋伯所負責的,正是將魑焰閣各暗哨所得情報收集彙總,交給鯉鴿使者,故不常在閣中。所以,君陌雖在魑焰閣是待過三年,但宋伯並未見過他本尊。
    和大多數江湖朝堂諸人一樣,宋伯對於這位劍聖的認識,先入耳的是此人的劍法逆天和嗜酒如命。傳聞,君陌每每練劍,必然備上清酒百壇,否則氣難攏聚,人劍不一。直到今年早春,閣主命他作君陌任務的長期接線者,才得見本人,頗為驚歎——一代劍聖竟是一位麵如冠玉的翩翩公子,笑若桃花十裏,要不是手中所執寒劍,是看不出半分江湖風霜相的,著實很難將其與鎮玄滅門血獄的劍聖聯想到一起。同時,宋伯也見識了君陌的酒量,總覺傳聞非但沒誇大,甚至是有隱瞞之嫌。
    “不過那酒真是人間少有。”君陌說著吧唧嘴,搖頭晃腦,對一步釀回味無窮,隨即歎了口氣,“就是愈南絮那個家夥太小氣,那次盡興後,魑焰閣的藏酒窖,愈南絮愣是沒讓我再踏進過半步。”
    細細想來,要是那天愈南絮把自己關在魑焰閣酒窖當豬圈養一輩子,他也是願意的!
    “君相公。”宋伯停下驢車,抬手向前方指去,道,“前方便是益城。”
    君陌朝宋伯所指望去,入眼的是益城平磚砌築的城牆,年久失修,滄桑斑駁,城牆根荒草淒茂。進出城門的百姓寥寥,守門官兵的數量也是屈指可數,皆是麵色抑鬱。鬼城不算,活城不像。
    君陌腳尖一點,輕捷躍下驢車,與宋伯抱拳告別,背劍上路,兩眼微眯,一隻嘴角上揚。
    長劍久不舔血,再不嚐點腥可就鏽了。

    作者閑話:

    把章節整理了一下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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