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花事了之醉荼蘼  第四十三章 五行宮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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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禪傷得不嚴重但是傷口極多,除了麵部和手上的例行擦傷,四肢上的皮肉外傷也不在少數,雖然萬幸沒有傷到筋骨,也沒有因為失血過多產生後遺症,可小腹上的傷口卻十分糟心,如今肉眼還可見的,便是紮進一塊三寸長的尖銳石片。
    我瞅著那石片直攏眉,不忍的情緒直線飆升,連帶出口的聲音也降了兩個八度,據小禪說那石片前尖後寬邊緣鋒利,借著炎一的內力破空而過,她那時剛解決掉一個人,回身防守正巧中招,等到她發現已經完全紮進去,想拔也拔不出來。
    小禪受傷,莫涯前所未有的緊張,他本來話就少,這下子直接緊張到失語。
    一路上緊緊把她抱在懷裏,不管我們說甚麼他都不肯回話,緊趕慢趕下了山,沿路捉了個柴夫問清位置,直奔山下僅有的一間醫館而去,取石片清洗傷口,再來是消炎和包紮,等到全部處理幹淨小禪早已疼得昏死過去。
    南宮墨出去付診費,逸塵選擇了單獨回避,我留下等小禪蘇醒給她喂藥,貴人從旁站了哇啦啦開始調節氣氛:“用點麻沸散多好!小禪這個死丫頭就是不聽話!四小姐你瞧,這都昏過去了還硬撐!嘖嘖,這得多疼啊!看著都疼!”
    小禪綁手的紗布上有血洇出來,我沒好氣轉頭橫了貴人一眼道:“你懂甚麼?習武之人受傷動刀是家常便飯,若是每回都用麻沸散,豈不是很快就要變癡呆?這點小傷小疼都受不了還習甚麼武,不如回家躲著當大姑娘,小禪是怕損傷到腦袋裏麵的細胞,所以寧可忍疼也不要用麻藥。”
    貴人被我一通搶白半天沒倒上氣來,訕訕了半晌才道:“那就不用唄。。。。。。”
    我之前一直覺得小禪就是女版的貴人,這次之後我對她的印象大為改觀。
    逸塵難得與南宮墨不謀而合一次,他倆不約而同決定休整兩日再上路,我和莫涯出於擔心小禪的身體狀況也都舉雙手讚成,貴人對此聽之任之,想當然選擇了棄權,一輪關於啟程與否的投票過後,隻有當事人堅決反對南宮墨的霸王條款,於是陷入個打不開的僵局,這事本來也不是南宮墨先提出的,平白無故被人推上了風口浪尖,搞得他一臉無奈加委屈,新一輪投票之後路程仍是照舊行進。
    人員配置重新安排,貴人換到我的身邊,小禪跟莫涯,戰鬥力最強的逸塵和南宮墨,一個前鋒一個後衛,重新安排重新上路,趕到宜城已是華燈初上,我和貴人在華燈初上的城門口勒馬,早已餓得精疲力盡不想動,隻是現如今我的身邊除了逸塵還有個南宮墨,我說話做事免不了要更加用心更加謹慎,生怕哪句說得不到位,又挑起了他倆之間已經很深刻的矛盾。
    我試探性問貴人:“貴人,你說咱們是先找飯館呢,還是先找客棧呢?”
    貴人雖然平時都是以傻為主,可關鍵時候還是必須要借用一下他的傻。
    貴人果然中了我的計,想也不想立馬道:“四小姐,天都黑成這樣了,你怎麼還有心思開玩笑?你就不要逗我了,咱們還是先填飽肚子要緊!”
    我微笑:“論吃飯你是不是一個人能頂我們五個?“
    南宮墨試了試小禪的額頭道:“是不早了,那先吃飯好了,我也有些餓了。”
    貴人接了南宮墨的口令,在我身後一疊聲的催我加快速度,莫涯緊隨其後,我抽空瞧了小禪一眼,發現小姑娘已經靠在莫涯懷裏睡著了,南宮墨表情正常,顯然小禪的傷勢應該是沒事了,我長出一口氣塵埃落定。
    進門的時候飯館裏人山人海,不一會過了飯點人便漸漸散了,我們六個人坐了一張長條大桌,位於一樓大堂的正中央,要了一份火腿燒邊筍,一份荷葉粉蒸肉,一份涼拌金錢菜,一份虎皮毛豆腐,一份符離集燒雞,一份問政山筍,因為貴人愛吃肉,單獨給他加了份肉圓。
    我不大愛吃肉,也不大到南方來,所以我對南方的印象都是聽三哥講來的。
    聽三哥講,南方人都是十分的講究風雅,街邊隨意挑間鋪子,保你吃得滿意。
    不像在北方,一行鋪子至多能挑出兩家幹淨的來,還不一定能保證口味。
    譬如有一回三哥帶我去吃羊肉泡饃,進了門老板娘率先發碗發饃,食客收到碗和饃自己挑張桌子過去掰饃,饃掰好裝進碗裏遞給後廚,後廚做好回來喊人,然後便可以捧回碗來一頓風卷殘雲解決飲食問題。
    那回我及至吃完才明白,原來那泡饃店裏是沒小二哥的,據說從沒有過。
    當初我對著三哥一頓嘮叨,說出來吃個飯本來圖省事,結果還是一頓忙。
    三哥還笑我是唐突了人家的特色,說人家老板娘叫我自己掰是為了合我口味。
    特不特色我不曉得,合不合口味我也不曉得,我隻曉得我十分不受用。
    貴人的肉圓呈上來,果然是一份山清水秀的好風雅,明明一個裹了糯米蒸出鍋的肉丸子非得叫肉圓,我問上菜的小二哥,聽說是南方人愛好討個好口彩,諸如芋艿也是元寶,蓑衣蟲又叫錢串子甚麼的。
    小禪睡了一覺精神明顯好了許多,但還是很虛弱唇色淺白,靠在我肩上捧著一杯茶,隻喝了一口便要殺掉貴人,我問:“好好的怎麼又要殺掉他了?”
    小禪氣呼呼:“薛姐姐,你不曉得他都對我做過些甚麼!”
    此言一出大家紛紛來了興致,七嘴八舌問:“貴人他對你做甚麼了?”
    小禪講得版本貴人當然打死不承認,小禪講得版本是,貴人曾借著救她的機會揩了她的油水,所以小禪一定要殺掉他揚眉吐氣。
    “薛姐姐,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殺掉他出這口氣?”
    “貴人難道不是無意識的嗎?”
    “你怎麼可以不相信我!怎麼可以向著他說話!明明就是他先非禮我的!”
    “我沒有不相信你,隻要你能證明這事情的真實性,你殺掉他我絕沒有意見,但是凡事要有真憑實據,萬一殺錯了人這事就不大好了。”
    我比較傾向於小禪小題大做,貴人接人待物分三層,一膽子小沒擔當,二隻要有吃的根本不顧別人死活,三對南宮墨言聽計從。
    貴人對著一桌子飯菜流連忘返,小禪胃口不好隻能喝白米粥,我拽著小二哥問過一遍又一遍,愣是一個菜也挑不出來,時間一久小二哥也急了:“這位公子,要不您還是換個館子試試?”說著向身後一攤手道“您瞧,這在座的各位可都是衝著我們掌櫃的徽菜手藝來的,要不您也嚐個我們這兒的招牌菜式?”
    我唔了一聲戳了戳他手中的菜單道:“要不就嚐嚐這個吧。”
    身後一桌有女子重拍桌麵的聲音:“哪裏來的死人妖,膽敢在我翠煙門的人麵前放肆!”
    那桌子搖了兩下吱吱呀呀散了架,瓷碗瓷盤嘩啦啦碎了一地,那一桌的對麵站起幾個十八九歲不男不女的人來,渾身上下裝扮的五顏六色,身上的金銀首飾能壓死人,明明是男子卻比女子還妖媚,一張臉上塗脂抹粉,美也是挺美,可就是怎麼瞧怎麼叫人感覺別扭,頭皮都麻酥酥的。
    有旁觀者起哄:“哪裏跑出來的人妖,翠煙門的姐姐快點解決了他們吧。”
    那一群人妖中有一著紫衣的道:“喲,剛剛人家的師弟們沒有瞧見,原來是翠煙門裏的臭婆娘啊!你們不老老實實呆在後宮裏賣身陪客人,到處出來瞎轉悠甚麼呀!是不是又出來置辦香死人的香粉啊香紙啊甚麼的!真是劣等死了!我們五行宮最不待見的就是你們,一瞧見你們就不爽,有本事盡管放馬過來啊!”
    貴人捏了捏我的衣袖小聲道:“四小姐,五行宮啊。。。。。。”
    “我聽到了啊,五行宮又怎麼了?”
    貴人抖著手指去捏我的長衫:“你不是還有他們宮主的腰牌嗎?”
    “腰牌?甚麼腰牌啊?”哦對了,三哥把他們土宮宮主的腰牌給了我,為防不時之需我一直帶在身邊,怕搞丟還特意配了條墨綠色的絲滌掛在腰上。
    那女子穿一件素白薄紗,似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死人妖,少在這裏信口開河,說得自己多麼端正,你們不也是一幫供人玩樂的孌童嗎?身為男子卻要做著與女子一般的事情,簡直不知廉恥!”
    先前那著紫衣的人妖妖媚一笑道:“說得再清高也還是做皮肉生意,總比被人玩了還沒有錢賺要好,臭婆娘何不報上名來一決勝負呢?”
    那女子慢慢騰空,居高臨下望著他道:“翠煙門葵心柔,死人妖受死吧!”
    不待回應,葵心柔已拂起她那素白色的薄紗長袖,灌注真氣的布匹直將飯館沉重的木門左右拍開,隨之翻身來到庭院中,這樣強勁的內力卻絲毫不減她半分仙逸的靈氣,看似隻是一個擁有雙十年華年輕貌美的女子,人群中有無數為之叫好的聲音,更有不少對她那無聲無息的疾步,以及飄逸自在之姿所傾慕之人。
    那人妖掌心一翻,脫手的瞬間叫道:“葵心柔,你找死!”
    那人妖淩空一躍,刷刷刷接連從掌心中拋出幾個活動的物體,一時間庭院的半空中遍布滿了蜈蚣、蜘蛛、毛蟲等有毒的動物,葵心柔雲袖一舞變出兩片如月圓輪,手腕輕盈的幾下變幻,那些東西便被她斬的猶如秋後的漫天落葉,觸角殘骸撲撲簌簌。
    聽南宮墨說,葵心柔的性子不好是翠煙門人盡皆知的事,這一年同五行宮已經接連交手過好多回,她這一招名叫飛花落月,殺傷力非常強,還有一招叫飛花稜,殺傷力比這一招還要厲害,但是因為性子不好,導致時常發揮不穩定,所以今兒晚上也不見得就是她贏。
    葵心柔手上的月輪翻飛不停,如千蝶金翅般炫目的輪刃,從四方拍打著進攻而來的人妖,那人妖隻守不攻臉上掛著詭譎的笑容,趁葵心柔倒手的空檔,一把拉下自己胸前的項墜,一股淡金色的煙霧鑽了出來,像是有意識的活物,逸塵一把捂住我的口鼻把我攬進懷裏,回頭對南宮墨道:“不好是金蠶蠱!保護大家!”
    金蠶蠱的威力我聽說過,據說是把十二種毒蟲放在缸中,秘密埋在十字路口,經過七七四十九日再秘密取出放在香爐中,早晚用清茶馨香供奉,如此才可以獲得無形的金蠶,金蠶存在於香灰之中,放蠱時隻需引出金蠶人便可以中蠱。
    但見數匹銀光閃舞,那奪命的金色煙霧,卻已從片片銀光的窄隙之中飛揚騰空,穿過葵心柔綿密的防守刀網直取其要害,葵心柔防守失控,整個人翻滾著摔倒在地,身體因為痛苦而劇烈的扭動。
    那些觀戰的食客,麵如土色的麵如土色,憑空消失的憑空消失。
    我拉著逸塵道:“逸塵哥哥怎麼辦啊?咱們快點救救她吧!”
    那死人妖一個閃身挪到我的身邊,細長的胳膊從逸塵的身旁伸出來,逸塵一個進步靠生生把他撞開,一手抓住他的肘窩把他拉上前來道:“這位公子,我的人並沒有開罪你,你想殺人取樂一個就夠了,不要白白牽涉無辜!”
    那人妖歪著腦袋眨巴著大眼睛,望著我嗲聲嗲氣的道:“公子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人家隻是瞧見這位公子人生得美,想過來打個招呼而已,你怎麼能說人家是要牽涉無辜呢,好傷心呀!”
    我不由自主從頭到腳打了個寒噤,胃底部的酸水直直的湧上來。
    天帝求求您開恩放過我,不要時不時安排一個不正常的人物出場。
    那死人妖溫柔如水的望著我道:“這位公子如何稱呼啊,人家好喜歡你這張臉,不如咱們來交個朋友吧!”
    我心道,你這個好死不死的死人妖,不男不女惡心死了,姑娘我才不要跟你交朋友呢,你還是快點就近找個地方去死吧。
    見我沒說話他又道:“喲,公子這是瞧見人家的花容月貌,已經驚豔到無法用語言來表露內心情感了嗎!嗬嗬嗬,那人家先來自我介紹一下,人家叫千羽,大千世界的千羽毛的羽,住在五行宮的土宮,公子若願意改天人家可以求我們宮主開恩,帶你去我們五行宮長長見識。”
    逸塵道:“多謝這位公子的好意,隻是我們還有事,這一次就失陪了,下一次一定登門叨擾,就這樣回見。”
    羽毛的羽,這名字起的同金水水火土哪一宮都不沾邊,他是土宮的人,怪不得用的都是些跟土有關的昆蟲,說不定日後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我拱了拱手道:“在下薛慕滼,初次見麵。”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薛公子,難怪生得這樣美,人家可是一早就聽我們宮主提起過你哦!”
    “你們宮主提起我?”
    “對哦,我們宮主叫你把他的腰牌還他。”
    他那細長的胳膊再次穿過逸塵的身邊,柔軟的貼在我的胳膊上,細長的眼睛隔空拋了個媚眼給我:“薛哥哥,好不好嘛!”
    惡心的感覺再次不可抑製湧上來,我終於爆發:“千羽你個死人妖,別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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