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花事了之醉荼蘼  第二十九章 繁庭柯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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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我又多了項任務,有事沒事總要去趟南宮雪的閨房,在她耳邊讚頌世交公子的好,讚歎世交公子對她的用心良苦,今兒手上捧了隻金星小葉紫檀的木盒,抬腿踏進門檻,吉祥話隨後遞到:“雪姐姐你瞧。。。。。。”
    正在盤帳的南宮雪連眼睛都沒抬,依然埋首在帳本之中:“慕藻,你又來了?”
    我權當聽到的是讚美,興匆匆將上好的金星小葉紫檀木盒送到她的麵前:“這是世交公子特意交代,一定要我送給雪姐姐的,聽說是東海撈上來的夜明珠。”
    我料想南宮雪出身高貴見過好東西,除了奇珍異寶應該不會待見別的。
    南宮雪挑眉,表情絲毫不為所動,好不容易挪開的眼光重新專注於帳本之上。
    我沒想到南宮雪竟然一絲反應也無,連哼個氣都嫌懶,隻得不氣餒的將盒子打開,一顆如同女子拳頭大小的珍珠呈現在她的麵前:“雪姐姐,難得世交公子想討你的歡心,送來了顆東海的夜明珠,你就笑一下嘛!”
    南宮雪欲言又止,最後深吸一口氣卻仍沒望明珠一眼:“我不需要,退回去。”
    我沒想到南宮雪竟然是這樣一副性子,一時之間無法會意做出反應,於是再一次重申:“就是前幾日在花園裏聊天的世交公子,雪姐姐你還有印象吧?”
    南宮雪目露凶光,表情寫滿了不耐煩:“那又如何?”
    我在心底扒拉了一遍手指頭,大致明了了她的不耐煩。
    眼瞅著便到月底,各家商行送上來的帳本疊得與她一般高,估計她連盤帳的時間都不夠,哪來的時間同我談無關緊要的事,我其實甚懂得察言觀色,但世交公子逼我逼得忒緊,我必須側目她的一臉不耐煩:“雪姐姐對世交公子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嗎?”我小心翼翼的套問,希望答案不要令我失望。
    南宮雪誠實說出對世交公子的感覺:“我記得他的名字長相,可我與他不熟。”
    我不忘審視南宮雪臉上的神情:“但是雪姐姐明明與他相談甚歡……”
    南宮雪冷嗤一聲:“相談甚歡代表一定要以身相許嗎?慕藻,你不要以為我不曉得你將主意動在了我的身上。”
    我噤聲,沒想到計劃尚未實行,便被南宮雪戳破了計謀。
    南宮雪洞悉了我的心,令我無法將戲繼續演下去,我趕緊賠上笑顏軟聲軟氣做解釋:“雪姐姐不要生氣,妹妹也是為你好呀!”
    南宮雪似笑非笑:“為我好?你是哪兒為我好?為你自己好才是真的。”
    南宮雪總結的一針見血,每一句都紮進我的心底:“話不能這麼說嘛,我這當妹妹的也希望雪姐姐能找到好歸宿。”希望我的話能安撫南宮雪的不滿情緒。
    南宮雪一聽冷眸倏地變柔,表情也不再繃緊,反倒勾起一抹笑容:“哦?你的意思是說,要我這個做大姐的要有自覺,早日把婚姻大事提上議事日程?”
    “我的意思是雪姐姐也到了適婚年齡,何不趁年輕挑個有錢有權有勢的。”
    南宮雪不說話,我喘口氣繼續自編自導自演:“雪姐姐過了這個冬天就二十六歲了,到時再要挑婆家隻會局限性更大,世交公子好歹是個王爺,對咱家投資的商行一定會如虎添翼,譬如官稅地方稅等等。”
    聽南宮墨說南宮雪很顧家,所以家族利益必須是她的弱點,曉得南宮雪對商行的一應大小事情都是錙銖必較,所以攻其不備應該行得通。
    南宮雪終於耐不住我的狂轟濫炸開口,製止我在她耳旁念經:“停。”
    “雪姐姐,可是我還沒有說完。”
    南宮雪從椅子的軟墊上起身:“你不必再說了,我曉得該如何做了。”
    我的臉上出現一絲希望,臉上終於帶出勝利的笑容:“真的?”
    “我會給世交公子一個響應,所以你可以離開了,不要影響我盤賬。”
    我舍不得挪開腳步,還想打鐵趁熱:“那雪姐姐你可別誆我,雖然世交公子這人是有點瘋瘋癲癲的,但好歹有王位,而且人長得也不錯。。。。。。”
    南宮雪紅顏薄怒:“出去,這件事我會處理的。”
    我被她毫不留情推出門外,眼前的木門砰的一聲在麵前闔上,我呆望了門板一小會,最後揚起得意的笑容,我不信搞不定南宮雪,不信不能逼她麵對現實。
    本以為搞定了最難搞的女角兒,隔天可以聽到南宮雪前往德謹王府一敘的消息,心裏懸著的大石終於放下,單純以為這一對男女應該很快會傳出好消息,於是我耐心的等著,不打算把南宮雪逼得太緊,免得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
    不過我的如意算盤打得太好,現實的發展卻完全脫離了軌道。
    又過了幾日德謹王府傳來個壞消息,德謹王府的總管傳訊,說世交公子這幾日都在借酒澆愁,每天過得如同行屍走肉,總管別無他法,隻好上門來求我勸他。
    我在南花瓊裏聞言,爾後低咒出聲:“就曉得這該死的王爺不會不搞鬼!”
    貴人給我召了駕馬車,我搭車前往德謹王府,刻不容緩想曉得事情的始末。
    明明我已經試著說服南宮雪,說服南宮雪試著同他交往看看,還要南宮雪收下他送上的夜明珠,整件事情都是按了計劃在走,而南宮雪也當真如我所想,在前幾日抽出時間到德謹王府走了一趟。
    我以為事情進行的忒順利,想象他們之間的火花正一點一滴迸發,然後會一下子天雷勾動地火,因為我看到他當初承諾正常時,那眸光是如此的堅定,雖然我的年紀還小,也不是閱人無數的有經曆,但如何分辨所謂的虛情假意,分辨絕對的真情流露,這些對於我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
    當他說出對南宮府的姑娘有興趣時,我私以為他是真心喜歡上了南宮雪,所以他願意放下高不可攀的身段,來正正經經配合我的計劃,先是每日找南宮雪噓寒問暖,要不然就是送一些小東西討南宮雪的歡心。
    就連夜明珠也是我的提議,我告訴他南宮雪出身富貴,隻喜歡稀奇罕見的寶物,他二話不說送上一顆東海的夜明珠,表示他情比金堅的心意,明明事情很順利的在進行,但突發情況卻比我想象中還要多。
    在摸不著頭緒時我已匆忙邁下馬車,總管領著我經過波光粼粼清湖環繞的拱橋,在迂回的回廊中疾步穿行,終於來到世交公子平時休寢的閣樓內,經過大廳來到廂房外,鼻尖嗅到濃鬱的酒味,抖開衣袖掩鼻總管為我開了門,我甫一跨進門檻,總管便將木門闔上,獨留我一人在裏頭。
    房內的木窗都是窗扉緊閉,光線隻能透過窗欞散射進來,隱約見到桌上地上散滿一堆堆的酒瓶。一道低沉又頹喪的聲音從黑暗深處傳來:“來人!給我酒!”
    我循著聲音繞過地上的空酒瓶往前邁進,愈是接近那發出聲音的男子,愈是嗅到濃到不能再濃的酒味,我軟著嗓子喊了聲:“王爺?你怎麼了?”
    世交公子也疑惑的低吟一聲:“嗯?你是誰?”
    我一步步接近他,最後來到床沿,終於見到他斜躺在床柱旁,黑發如瀑一泄而下,桃花眼正迷蒙的半瞇,胸前的衣襟半敞,慵懶又帶著頹廢:“是我。”
    他冷哼一聲,酒瓶在他的手掌中搖晃著:“你來做甚麼?”
    我搶過他手上的酒瓶:“我才想問你,為甚麼喝得酩酊大醉?”
    他啐了一聲,似乎非常不滿:“關你甚麼事?”
    我將酒瓶放置一旁回瞪他:“為甚麼不關我的事?你到底在搞甚麼鬼?你和我姐姐南宮雪不是正在培養感情嗎?我還以為你有多積極,結果你竟然一個人躲在這裏酗酒!”
    他的唇瓣勾起冷笑,搖搖晃晃撐起自己的身子,接著從一旁的櫃子摸出盒子,用力塞進我的懷裏,低頭打開盒子,竟然是一顆夜明珠,房裏的黑暗襯托著明珠的光亮,將屋子布上一道柔和明亮的光輝。
    這道明光正好可以讓我瞧見他麵上的表情,漠然的森冷,而且失望至極。
    他跌坐在桌前將俊顏垂下:“這就是你姐姐南宮雪給我的答案。”
    我望不到他麵上的喜怒哀樂,咬著下唇一時無言以對,末了才戰戰兢兢的道:“是我姐姐南宮雪退回來給你的嗎?”
    他的語氣充滿不悅:“不然是我自己去要回來的嗎?”
    我低嗄一聲,他回話的句式有點耳熟,移步來到他的麵前,賠了個笑臉讓氣氛好轉一些:“這也不是一件壞事嘛!如果我姐姐真的不喜歡你,那我再為你找個像我姐姐一樣的好姑娘。”
    他冷笑一聲斬釘截鐵的道:“不須勞煩。”
    我坐到椅子上,繼續對他溫言軟語的好言相勸:“別這樣嘛!我姐姐她本來就是個特別有性子的人,比其他姑娘也要難對付些,所以你真的沒必要這樣。”
    他睨著我薄唇微抿:“那照你這麼說,我被拒絕也是正常的事是嗎?”
    “是蠻正常的。”
    他挑眉:“我就曉得你不安好心眼,擺明了安排釘子讓我碰!”
    “冤枉哪王爺!我可是很努力的在撮合你和我姐姐的好事,誰曉得你一點魅力也沒有,竟然吸引不了我姐姐的注意。”
    我解釋的誠心誠意,但他的眸中卻布滿著疑問,最後將目光緊緊鎖住我的臉,高大的身子從位子上站起,直挺挺站在我的麵前:“我想……”
    “你想做甚麼?”
    他很認真的開口:“我決定要認真一點,找到我的另一半。”
    “王爺終於有要認真的自覺不再遊戲人間了嗎?有這樣的決心很好。”
    “所以我決定。。。。。。”
    生殺予奪的窒息,我在他麵前肅殺的空氣中等待他的宣判。
    然後他心意已決的大聲宣布了一項大事:“讓你留在王府。”
    我瞠目結舌不可思議呆望著他:“啊?為甚麼?為甚麼要軟禁我?”
    我就像一隻鳥兒落入他的掌心,落入華麗的牢籠陷阱再也插翅難飛。
    他為我倒了一杯清茶,於清茶的嫋嫋茶霧中笑彎了黑眸:“雖然我昨兒醉了一整天,但對自己說過的話,還是能清晰的記在腦袋裏的。”
    與生俱來的求生本能頃刻爆棚:“我堂哥可是南宮墨!你不會不曉得他吧!你如今軟禁了我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我若今兒晚上沒有準時回家,我堂哥可是要過問的!他的性子霸道得很,就算到時你派人跳出來阻礙,也會被他當成一顆大石般的鏟除,所以我勸你還是好自為之,不要自找不痛快!”
    “為了引你入甕主動上府,我昨兒還真的多喝了幾瓶,將自己醉得一身酒臭,演得一副頹喪至極,隻是為了讓假戲瞧起來更為真實。”
    我搞不懂他在玩甚麼把戲:“你被我姐姐甩了,把我囚禁在王府有何用?”
    他將問題又丟回來:“是你打包票說要為我找到一位娘子,但是你卻將我兜了一圈來戲弄,你明曉得南宮雪是個難對付的姑娘,便不該要我去討好她。”
    “你這人怎麼這樣?我是答應幫你牽線,可不保證我姐姐一定會喜歡上你。”
    “那你就不該要我去喜歡南宮雪。”他涼涼的回答。
    我皺眉:“你出爾反爾?是你說你對我姐姐有興趣,憑甚麼又推到我身上?”
    他為自己斟了一杯茶,優閑的喝了一小口:“我是說過我對南宮家的姑娘有興趣,可我並沒有指名是你姐姐南宮雪。”
    我聽到他的一席話,臉上的表情簡直怔然,很努力在腦海中尋找兩人之間的對話,許久許久卻一句話也無法反駁,他確實沒有指名說他喜歡的人是南宮雪,隻是我自己在他的隻言片語中一心這樣以為。
    我悲涼:“你明明與我姐姐相談甚歡,而且那天在鏤月雲開……”
    他輕易反駁我的話:“相談甚歡不一定就是愛慕之情。”
    我忍不住怒意低吼:“那你又何必兜了一圈與我配合?”
    要麼他根本無心於婚姻大事,隻是將婚事當兒戲也把我當猴耍,要麼是他以不正經為己任,覺得寓教於樂的生活其實也不錯,現下這情況誰耍誰已經沒有準,一個說我戲弄他浪費他的時間,一個又說他把我當猴耍。
    兩人間的關係一如千絲萬縷,千絲萬縷的糾纏不清,千絲萬縷的複雜難懂。
    他的話似是語焉不詳,然而那眸子卻堅定如石:“我被你說服心動了,覺得或許成親也不是一件壞事,尤其遇上一名足以攫住我心神的姑娘。”
    我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隻能傻傻皺眉,三分誠意七分詭異。
    若他喜歡的人不是南宮雪,難道是:“你瞧上的姑娘是南宮雁?”
    他放下茶杯揚起動人的笑容,眼光愈燃愈炙如同夜星般燦爛:“我不打算舍近求遠。”他的手掌輕輕扣住我的下顎,聲音放柔了許多“你是如此特別,也與平常姑娘不同,我想就你了。”
    我沒聽懂他話裏的意思,凜然的冷哼一聲:“你將我軟禁在王府,算得上是犯了強擄民女的罪,王爺你有沒有一點羞恥心?”
    “可我不算是強擄民女啊,是你自個兒來王府做客的不是嗎?”
    我幹幹笑了兩聲:“這話王爺還是留著去對我堂哥說吧。”
    他低頭望著我:“我記得你教過我,想要討好一名姑娘的芳心,必須要先厚著臉皮把羞恥心丟在腦後,當初這話是這麼說得不是?”
    我啞口無言,愕然之下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他那低醇的似是發酵剛好的聲音,狠狠撞進我的心底,驚嚇的如梗在喉便是這種感覺,我的確說過這話,不過不是對他說得,也不希望他把策略用在我的身上,我當初隻是心血來潮同南宮墨瞎扯。
    我終於繃起臉來:“南宮墨!你又耍我!”
    南宮墨好心情,抬手撕下麵上的人皮麵具,壓低的聲音也隨之正常:“娘子覺得驚喜不?你整日忙著當月老牽紅線,整日忙得不回家,小爺我想你了所以做了個局用錢逗逗你,叫你對我提高一下關注度。”
    我由衷讚歎他在我身上的用心良苦:“如此說雪姐姐是被迫給你當幫凶了?”
    他伸手攬住我的腰,讓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距離近在咫尺,我連他的呼吸都能輕易感受到,拂在我臉頰上的氣息有奇妙的熱度,不知為何,他溫熱的氣息讓我的心跳莫名紊亂:“娘子近看必須是個美人胚子。”
    我別過臉去推開他:“你最好先給我解釋下這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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