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商場，辦公室程木又還沒有離開，他正在看著一些其他商家的資料，以免高雲哲來的時候自己沒有方案拿出來，廖文濤一進辦公室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手裏的方案重重的摔在桌上，“這人會有朋友嗎？”
    “怎麼了？不順利？”程木又問道
    “我用重複的方案去見客戶被他發現了，反正也是不同的客戶，也不會放在同一天去做活動，他那麼較真幹什麼？”
    聽見這話，辦公室裏其他準備下班的同事也過來“早就和你說過了，他這人就這樣，一點麵子都不留的，目前還沒有什麼人得罪過他，不知道以他和陳總的關係，得罪了他會不會去告狀，總之你小心點，沒有人了解他，有句話怎麼形容這種人來著？”
    “你是想說，知人知麵不知心？”程木又插嘴道。
    程木又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突然發現同事們紛紛閉嘴朝著門口走去，程木又敏銳的感覺到，一定是林雅風來了。果然林雅風就站在門口，他的臉色很難看，其實林雅風也聽到了這句，他不是很在乎別人看法的人，但是當這句話從程木又嘴裏說出來，林雅風已經無暇顧及前因後果，隻覺得渾身一涼。
    程木又最擔心的就是林雅風隻聽到了這句話，這不是他想要評價林雅風的話，他隻是在總結同事的話。林雅風似乎忘記了原本要說的話，隻是嘴巴微微開合，然後目光繞過程木又對廖文濤說“今天談的三個商家，第一家已經答應了和我們簽合同，但是還有一些活動的細節他要和你商量，所以請你跟進，就這樣。”
    林雅風著急離開這裏，他不想承認但是他介意程木又那樣看待他。
    “林律師”程木又追了出來，見林雅風沒有停下的意思，程木又拉住了林雅風的胳膊。
    林雅風嘎然止步，回頭看著自己左臂上程木又的手，又看看程木又，林雅風的眉頭緊鎖眼色暗淡，程木又在此刻仿佛看到了這個從第一天就對自己有偏見的男人眼裏閃過一絲哀傷。程木又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緊接著程木又感覺到那條手臂從手中被抽走，隻留下他還停留在半空中的手，程木又驚訝於自己看見了林雅風的表情居然連一句解釋都說不出來，完全沉浸在林雅風的每一個表情裏，他突然發現自己現在的心境很危險。
    程木又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回過神來，整理好了東西下班，坐在車裏程木又的心緒很亂，他握著方向盤思考的時候，發現對麵的車位一輛黑色的路虎車駕駛位上一個男人頭靠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程木又仔細的看了看，由於前擋玻璃反光，程木又隻得變換不同的角度，終於他看清了司機的臉，是林雅風，程木又趕快下車來，想再和林雅風解釋一下，走近才發現林雅風靠在座位上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他睡著的時候眉頭仍然是緊鎖的，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煩心事讓這個男人在下班後累到不能直接回家，在車裏就睡著了。此刻的林雅風卸下了冷漠和敵視安靜的睡著，也許是好奇程木又回到了車裏沒有走，而是一直看著林雅風，大約十五分鍾後林雅風啟動了汽車，開出了停車場，程木又也緊跟著開出了停車場，一路上一個路口又一個路口，程木又始終在林雅風的後麵，他不是故意跟著林雅風，而是兩人始終一路，誰也沒有在某個岔路口轉過彎，直到林雅風把車停在了一個破舊的小區門口，那個小區正是程木又家對麵的那個小區，林雅風的路虎車停在那個破舊不堪的小區門口，和整個小區顯得格格不入，程木又將車停在了自己的小區裏，下了車向那個小區走去，“難道林雅風就住在這個小區？”一切似乎有些矛盾。
    “你跟著我？”林雅風突然從黑暗中出現。
    程木又顯然沒有準備，嚇得後退了一步，嘴裏的話也不完整了。“你。。。你不是進去了嗎？”
    “你跟著我？”林雅風沒有回答問題，繼續問著程木又，語氣中沒有責怪而是驚訝。
    “我。。。我沒有跟著你，我隻是恰巧住在對麵那棟樓裏，我看見你停在這裏，有些好奇，就過來看看。”程木又解釋著。
    “你住對麵？”林雅風看看對麵那棟高層，不知是悲是喜，程木又出現後，兩人之間的交集越來越多，從工作到生活，程木又從那個半年前他隻能在屏幕後默默愛慕的人，成為了他現在生活中經常遇見的人，程木又總是在他放棄時出現攪亂他的心。
    “林律師，既然我們現在站在這裏了，能聽我說幾句話嗎？”
    林雅風沒有說話，站在黑暗中隻有馬路上走過的車燈偶爾會照亮他的臉，閃動了他的雙眸。
    “林律師，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是那真的不是我想說的話。”
    “你經常說你不想說的話嗎？”
    “我。。。”程木又真的很想說清楚，可是他總不能把同事說的話全部說出來吧，那自己不就為了解釋拉別人下了水。
    “你不必和我解釋什麼。”其實林雅風問的話本身和這件事無關，他想著的是半年前的事。林雅風每次看到程木又都會喚起自己的記憶，那段失控的記憶，那段在他自己看來被愚弄的記憶，尊嚴是林雅風的底線，也是最後的保護。但最近幾天的相處，程木又在他心中的好感，那種心動卻在悄悄的複蘇。
    林雅風明白程木又不懂自己的問題，他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還有什麼比逃避更快的解決方案嗎？林雅風轉身要走，手再次被後麵的人抓住，林雅風厭惡這種感覺，因為他的心顫了一下，因為那隻手的主人就是程木又，林雅風轉過頭故作鎮定的問道“還有事嗎？”
    程木又冷笑一聲表情略顯無奈“林律師，我真的沒有惡意，我認為這兩天我表達出了我足夠的誠意，我並不是一個隨便拉著人死纏爛打的人，也不是覺得要在這個工作崗位混下去而故意結識你的人，我就是想問問你，我到底哪裏得罪了你，讓你看我這麼不順眼，從見我第一麵就開始你從來沒有給我過一個好臉色，我程木又再怎麼也不至於這麼招人厭，我之所以放棄顏麵來和你解釋，隻是因為我很欣賞你，我總覺得你很熟悉，或者說我和我熟悉的人太像了，讓我有種親切感，我才想要認識你這個人，想和你做朋友，可能我現在的行為讓你覺得我說這話很沒有說服力，可是請你相信我，現在就我們兩個人我們當麵鑼對麵鼓的說清楚，有什麼我做的不對的，我解釋清楚，以後哪怕做不成朋友，也不要因為成見影響了我們的工作。”
    林雅風默默的聽著程木又真誠的語言，換做半年前這番話會讓他感激涕零，可是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程木又，是那個半年前隻要他努力前進一步就會被推回的人，還是眼前這個拉著他的胳膊坦言的人，程木又對誰都是這樣真誠的想要做朋友嗎？越來越多不該出現的畫麵再次出現。
    見林雅風不說話程木又隻好繼續說“林律師，我坦白講，我早就看得出你和我是同一種人，這個圈子的人分辨同道中人還是準的，我有感覺你和我一樣，我們本就少數該互相珍惜才對，而且我聽你口音你也不是本地人，我們在這座城市都是異鄉人，異鄉人加同道中人難道就不能互相取暖嗎？最起碼不該給彼此找麻煩是嗎？”
    林雅風抽掉了自己的手臂說“我沒有找你麻煩。”然後轉身離開，“是你在找我的麻煩。”林雅風心裏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