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春天難以置信地放開了環抱著陶母的手，喃喃問道“怎麼，怎麼可能，我不信，我爸才不會那樣，我要問他，你一定在騙我。”
    陶春天顫抖著手，掏出口袋裏的手機，眼淚模糊了雙眼，連數字都看不太清楚，她的腦子，一片空白，怎麼辦，她看不清數字，也找不到跟爸爸的通話記錄。
    “媽”陶春天嗚嗚地哭著，滿眼祈求，望向陶母。
    陶母強忍著淚水，粗暴地拽過她的手機，一兩下就把電話打通了。
    “閨女，怎麼了？”陶爸與往日一般無二的關心，通過話筒，傳到陶春天的耳朵裏，直達內心深處。
    她控製不住自己的嗚咽聲，問道“爸，媽，媽說你快有兒子，是真的嗎？”
    “春天，爸爸一直都很愛你，你”
    電話這邊的陶爸緊皺著眉頭，卻不知道怎麼向從小疼到大的女兒解釋他的無奈，那些對老婆說起來理直氣壯的話，對女兒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到底是疼了十八年的女兒，如果有可能，他也不願意走到這步。
    陶春天再傻也聽出了陶父的敷衍，她又重重地問了一遍。
    陶父輕聲“嗯”了一聲。
    他承認了，他竟然承認了，他怎麼可以承認，陶春天放聲質問道“你怎麼可以承認，你是我爸爸，我有媽媽，你憑什麼又找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來當我媽，讓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野種來當我弟弟，我不認，我死都不會認他們。”
    陶父氣惱地回吼“陶春天注意你的措辭，什麼叫野種，你別忘了你也是我的孩子，身上留著我的血液。”
    “我寧願自己身上所有屬於你的東西都消失。”陶春天絕望地吼道。
    如果說在之前陶父是她的英雄，他的靠山，她心中的好丈夫，好爸爸，那麼現在，他就是她的恥辱，是她的敵人，破壞她溫暖的家，搶走她對家庭的期待，那一聲聲從電話裏傳過來的辯解的話，每一句都能輕易將她的心，撕裂，拆碎。
    “陶春天，我隻是想要一個男孩子滿足你奶奶的心願。”
    “滿足的到底是我奶奶的心願還是你的心願？”
    “陶春天，你隻是我的女兒，沒有權利阻止我。”
    “是啊，我隻是一個女兒，我又能做什麼？逢年過節，我奶奶有幾次把我放在心上？我今年都二十了，她對我笑過幾次，我長這麼大，她給過我什麼，她寧願給親戚的男孩子買各種玩具，都不願意給我買個廉價的皮筋兒，她真的是我的親人嗎？”
    “陶春天，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沒事我掛了。”陶父煩躁地說完話就直接掛斷了電話，舒了一口氣。
    他沒錯，他有什麼錯，他不過是想要個兒子，憑什麼就要接受妻子和孩子的怪罪，就好像罪大惡極一樣。這麼多年要不是他在外麵打拚，老婆孩子怎麼可能過上城裏人的日子，怎麼可能衣食無憂，想買什麼就買什麼，要不是他，妻子的弟弟妹妹怎麼可能上大學讀書，享受城裏人的生活，他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心願，為什麼就不能滿足？
    陶父想不通陶母和陶春天的態度，陶母和陶春天更是難以理解陶父的邏輯。
    “媽，我們怎麼辦？”陶春天淚眼朦朧地問道。她已經對陶父失望透頂了，她甚至懷疑，這真是自己的爸爸嗎？
    陶母輕柔地擦幹她臉上的眼淚，道“春天，你願意跟媽媽一起生活嗎？”
    陶春天傷心地直哭，問道“媽，你們能不能不離婚？”她承認她是個自私的人，她無法想象，她成為單親家庭的孩子，單親，意味著她溫暖的家要破碎，她可能會被人歧視，甚至是嘲笑，她在害怕，害怕未來，害怕到讓她退縮，讓她自私自利，讓她忽略母親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