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幹什麼？”工作室裏，小助理有些好奇地看了看靠在窗戶邊上哼著歌的Kaito。
    Kaito摸著窗邊小盆栽的葉子：“沒什麼，擺弄擺弄花草罷了，對了，幫我把桌子上那半瓶礦泉水拿過來好嗎？”
    助理答應了一聲拿起水瓶走過去，還沒等遞到Kaito手中，他突然腳下滑了一下，扶住窗台的同時水瓶滑脫了手從打開的窗戶邊掉了下去。
    “我……對不起！”助理連忙往樓下看去，幸好下麵是片空地，隻是一個剛剛路過的女孩被嚇到了一下，不過她也隻是抬起頭笑著擺了擺手表示沒關係。
    女孩留著短發，笑起來很好看，助理不禁看著她傻笑了起來，隨即才反應過來有些尷尬地退了幾步遠離了窗邊，最後還是Kaito打了圓場。
    “行了不用躲了，人家走了，”Kaito回頭看向莫名開始臉紅的助理，“你怎麼了？”
    “那女孩好漂亮……啊，我的意思是感覺她人挺好的。看她穿的套裙，會不會也是我們公司的人？”助理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Kaito有些意識到了他的意思，最後卻表情微妙地點了點頭。
    “真的？！您認識她嗎？她是……”
    “董事長。”Kaito三個字幹脆利落地斷了對方所有的念想。
    “……真的？”助理目瞪口呆地看向他，“這麼年輕……還這麼漂亮？”
    “Gumi正式繼任已經是上個月的事了吧，你不知道嗎？”
    “知道是知道，但是我哪有機會見到她真人啊，”助理說道，“聽說她是Kamui先生的妹妹？好像是表妹……啊不對，堂妹？”
    Kaito輕輕嗯了一聲，沒說話。
    “我真是不明白這些高管都是怎麼想的，要是親妹妹還好說，老總他到底是怎麼了才能這麼放心地把股權都交給別人？”助理剛說完，身後卻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輕人穩重點，別亂說話。”經紀人稍稍責備了他幾句，接著轉身把幾張日程安排遞給Kaito，“最近日程有點變動，你注意一下。”
    這……不止變動了一點吧？Kaito難以置信地翻看了一下，發現一個月的通告幾乎都被提前到了一個星期內，不能提前的或是安排不下的也通通被推了個幹淨。
    “這什麼……怎麼回事？”Kaito哭笑不得地問道。
    “我們也不是很清楚，”經紀人皺了下眉，“但是這次是公司上層給安排的。”
    公司上層？
    按了下車鑰匙，Gakupo在地下停車場循著聲音走到自己的車旁邊，不禁覺得這邊的燈光有些暗淡了。他正想著是不是要和他們說說重新裝修一下的時候，身後卻突然有人沉聲說道：“不許動。”
    聽出了那人的聲音，Gakupo也隻是順著他的玩笑舉起雙手轉過身來，笑道：“怎麼了？”
    Kaito看著他，扯著嘴角冷笑了一下：“您倒是挺悠閑的啊。”
    “身邊有內助之賢，想不悠閑都不行吧？”Gakupo抱起胳膊靠到了車門上。
    Kaito明白他是在說自己，但是這又是誇又是貶的語氣歸結到底，不過是對方在調戲他而已，本來就被那幾張日程弄得有些火大，現在他真的是被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是要鬧別扭了？”Gakupo頗帶玩味地問道。
    Kaito垂下眼深吸了一口氣，接著抬頭看向他：“你別裝不知道這事，哪有經紀公司對藝人是這樣的？強製安排得也太過分了吧？”
    “那是對別人，”Gakupo直起身伸手挑了一下他的下巴，“對你，不一樣。”
    “這套對我沒用，”Kaito仰頭看著他，“你先說清楚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別的意思，”Gakupo回道，“上個月公司出事的時候，我不是去了趟英國嗎？現在事情都解決完了，回去處理點工作，順便答謝下那邊的人情。”
    “哦，你要回去？”Kaito突然語氣一轉，“關我什麼事？”
    Gakupo突然笑了：“我說我要一個人回去了嗎？”
    “你……”Kaito無法理喻地看著他，“為什麼我也要去？我答應了嗎？”
    Gakupo笑道：“我本來就沒給你拒絕的權力。”
    Kaito再次深吸了口氣努力壓下去怒火，一時間都沒有意識到一向待人溫和的自己竟然也會因為誰而生氣，更沒意識到自己竟然是在和自己曾經最害怕的那個人叫板。
    Kaito揉著太陽穴冷靜了一下，最後終於開口：“……什麼時候走？”
    完了，就這麼又妥協了。Kaito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容易屈服在別人的淫威之下，但是想到月前Charles還是董事長的時候，處在那麼危險的境地自己都沒感到哪裏害怕，不禁覺得又不是那麼回事。
    “你看這不還是答應了嗎，”Gakupo微微俯下身對上他的眼睛，“怎麼？不問問為什麼帶你去？”
    “你隻要不把我賣了，做什麼都行，”Kaito有氣無力地擋住臉，“離這麼近幹什麼？”
    “哎，這次我可真的沒想幹什麼啊，”Gakupo笑了，“看你和我說話一直都得仰著頭，覺得你挺累的。”
    剛壓下去的火氣接著就被他一句話又點了起來，Kaito抬起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接著一句話都不說地轉身就要走。
    “你去哪？”Gakupo在他身後問了一聲。
    Kaito沒好氣地扔下兩個字：“回家。”
    “回哪邊？”
    聞言Kaito這才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咬牙克製著怒火喊出一句：“回我自己家！”
    再提起來這件事的時候，就已經到了一個星期之後。
    從外地趕回來後，Kaito才意識到Gakupo不僅是沒打算等他一起去機場，唯一做的事就是留了張機票讓他自己找。
    也不怕自己突然臨時起意不打算去了。Kaito一邊想著一邊借著路燈的光看了眼機票——不過這家夥唯一幹的還算有良心的事就是選了晚上的航班，至少他這麼一路過去不至於太容易被人認出來。
    不過就算提前到了機場也是要等，與其等航班，還不如讓他嚐一下等自己的滋味。Kaito想著放下了準備攔出租車的手，沿著街道繼續走了下去。
    四周的行人都行色匆匆地走著，隻有他的腳步略顯緩慢。在路過市中心最大的商貿廣場的時候，Kaito抬起頭看了看巨大的熒屏，他突然意識到這場景是多麼的熟悉。
    那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四年前，還是五年前？
    那時候一切都和現在不一樣，自己的命運從來不在自己手裏，靈魂被不知名的欲望折磨得不堪。也許有些過錯並不是由個人來承擔的，但是在當時那樣一個機緣之下，就已經不再存在什麼“本應該”了。
    然而過去的終究是過去，現在的自己隻是為了自己而活。他正了正肩上的背包，轉身走了。
    Kaito到機場的時候正好趕上開始檢票，登機之後果不其然地就看見那人正安然自若地靠在自己位置旁邊的座位上看著他。
    “有點晚啊，你自己走過來的嗎？”Gakupo開口問道。
    真的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Kaito想著，也沒有回話，隻是往後一仰靠在座位裏，偏了偏頭說道：“你是不知道我這幾天趕通告有多累，行了不說了，我先睡會。”
    最後映入眼簾的，依然是那個人的臉龐。
    “長大以後想做什麼？”
    “想要變得厲害！想要、想要保護別人，讓別人……不再有人害怕！”
    “以後想做什麼？”
    “職業嗎？現在說有點早呢，不過大學畢業之後留校當老師應該挺不錯的。”
    “想做什麼？”
    “好好地生活下去，我想這就足夠了。”
    睜開眼睛，Kaito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睡了有一會了。剛剛是夢見什麼了？他合上眼回想了一下——小時候的自己，成長中的……然後一直到現在。
    他微微撐起身，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身上滑落了下來，他伸手接住後才發覺是Gakupo的外衣。是剛剛自己睡著時他給自己披上的嗎？
    Kaito這才注意到旁邊的座位已經空了，但是之前飛機起飛後的一段時間他分明還隱約聽到了Gakupo說話的聲音，而且現在距離降落還早著。
    Kaito靠在座位裏，抱在懷裏的外衣上若有若無地還留著對方的味道，隻是那股煙草的味道已經幾乎是沒有了。他想起來自己曾經說過反感煙味之類的話，沒想到對方竟然就真的因為他這一句話把煙給戒了。
    他等了一會，卻始終不見對方回來。
    到底去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