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轉過頭，半邊臉埋進了背光的陰影裏。
    “現在知道了什麼叫‘越是不可能的時點越會動手’了？”Charles走到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下，“聰明反被聰明誤。”
    Kaito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一回頭卻看見身後的路也已經被Charles的人堵死了。
    最後竟然是沒有騙過他。
    Kaito盡量靠到牆邊，平靜的麵容下壓抑著緊繃的神經。
    “你真以為自己能左右大局？我告訴你，你那點小把戲我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Charles鄙薄地看著他，“對了，大路那邊，我可是一個人都沒留。”
    Kaito猛地抬頭看向他，驚訝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對，我就是要讓你們把那份協議——那份假協議平平安安地送到公司，”Charles笑了一聲，“你以為是你算計了我嗎？”
    Kaito深深吸了口氣，終於開口：“何必呢？”
    Charles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等著他窮途末路的掙紮。
    “Diolacov的大股東、公司的董事長，您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Kaito說道，“這樣不正當地得到的權力，真的就那麼好嗎？”
    “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種涉世未深的言論有多可笑，”Charles並不理會他的質問，“我知道文件就在你身上，你是自己交出來，還是——”
    Charles說著示意了一下周圍的十多個人，接著才又看向Kaito：“你自己決定。”
    Kaito低下頭，右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衣服，最終卻又鬆開了手，他開口道：“我自己交。”
    Charles無比傲慢地看著他，看著這個在舞台上不知有多風光的當紅藝人如今竟滿懷著恐懼地走向自己——他隻覺得實在是太可笑。
    Kaito走到他麵前站定，一手克製著顫抖伸向自己的領口。
    Charles看著他這副狼狽的樣子，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冷笑。
    Kaito卻在這時停下手抬頭看向他，搭在領口的手猛地握起，在Charles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Kaito突然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臉上。
    那一刻所有人都被他完全不合乎常理的舉動驚住了。
    在他第二拳幾乎要打下來的時候，Charles才如夢初醒地大喊了一聲：“你們還愣著幹什麼？！”
    幾個人立刻反應過來衝了上去，Kaito勉強躲開了幾個人，拚命地往牆邊靠著——少一個方向的受敵總能好一點。
    猛然瞥見右邊的人揮向自己臉邊的拳頭，眼看著躲不了，Kaito下意識地抬手去擋，手臂突然之間被砸中的劇痛讓他覺得幾乎骨頭都要斷了。
    Kaito猛地皺了下眉，卻沒有喊出聲來。這一拳的力道讓他意識到這些人可能全都是專業的打手——他卻完全不後悔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
    他猛然回過身肘擊頂上從側邊衝上來的人，偏身躲過對方試圖扼住自己的手——但是僅僅隻是一個人他卻也難以應付。
    Kaito喘著氣往後退了幾步，卻不想麵前的人突然虛晃過一個假動作，在他抬起手臂的時候對方猛地一記重拳狠狠砸在了他的腹部。
    那一瞬間他甚至覺得內髒都像是被猛然掏空了一樣。
    Kaito吃不住痛，身體猛地一晃跪了下去，不及他從那震怵身心的劇痛之中回過神來，旁邊的人早已迅速動手將他死死按在了地上。
    地麵的冰涼隔著衣服傳來的那一刻，傷處的疼痛再一次幾乎將他貫穿。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勝算。
    身後的幾個人壓著他的肩膀和背部逼迫著他伏在冰涼的地上，力道大得讓他幾乎連幅度稍微大一點的呼吸都做不了。
    而Charles已經站在一邊看完了這場好戲。
    Kaito別過頭沒去看他。他知道自己剛才那一拳下去勁也不小，估計Charles現在臉上也好看不到哪去，想到這他竟然覺得身上也沒有那麼疼了。
    他聽見Charles和另外幾個人走過來的聲音，卻始終沒有抬頭看他們一眼。
    Charles停在他麵前，低下身看著他：“嚇得都不敢抬頭了？”
    看到他依舊沒有任何動作，Charles才像是被他的態度惹惱了一樣，他伸手死死鉗住了Kaito的臉，逼迫著他抬頭麵向牆壁上燈光的方向。
    猛然被光刺痛了眼睛，Kaito才下意識地皺了下眉。
    “長得是夠水嫩的，”Charles極具侮辱意味地說道，“可別真是靠什麼不幹淨的手段上位的。”
    Kaito雙目無神地直視著前方，受傷的疼痛已經讓他涔出了一身冷汗。
    Charles冷笑一聲，抬頭示意了一下，製住Kaito的人立刻從身後抓住他的領口一用力直接撕開了衣服，而那份檔案袋就這麼摔在了他的麵前。
    但是他卻隻能眼看著文件落入Charles的手中。
    “說難聽了不過是個戲子，到底是誰給你的臉麵來插手公司的事情？”Charles站起身，“不過也多虧了你的自作聰明，這東西才能到手。”
    Kaito閉上了眼，有氣無力地說出幾個字：“十四點九……”
    “什麼？”Charles猛然轉身看向他。
    “你以為沒有人知道嗎？”Kaito微微睜開眼，“連續三年，公司收益的降幅……都在你手裏啊！”
    Charles突然麵色一變，開口喊道：“愣著幹什麼？！讓他給我閉嘴！”
    Kaito覺著被身後的人拽住頭發提了起來，接著頭就被壓著猛地按了下去，下巴狠狠地磕在了地上，瞬間一股甜腥的味道在口中彌漫開來。
    他猛地咳了起來。
    Charles這才解了恨一樣地低頭俯視著他：“是，確實是沒有人知道，在這之後，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了。”
    Kaito強忍著咽下一口血，抬起頭看向那副嘴臉。
    “沒錯，我是動過年度報表，甚至還不止這三年，”Charles拍了拍手裏的檔案袋，“但是你現在知道了還有什麼用？讓你更後悔自己的愚蠢？”
    “我知道當然是沒用，”Kaito輕聲說道，“但是他知道就夠了。”
    “你胡言亂語些什麼？”Charles猛然皺眉看向他。
    “你有沒有發現，你已經在我身上浪費了太多時間了？”Kaito看著他，“托您的福，協議早就平平安安地送到公司了，現在怕是連公章都已經落下了。”
    Charles無比震驚地看向自己手中的檔案袋，他一把撕開了封口，兩手顫抖著抽出文件迅速翻過，卻隻見最後一頁一片空白——
    這份才是假的？！
    “你他│媽想死！”Charles把文件狠狠一把摔在了Kaito的臉上，“給我往死裏打！！！”
    Kaito仰起頭，閉上眼睛笑了，猩紅的血從嘴角流了下來。
    Charles氣急敗壞地咒罵著，卻突然腦後一涼被什麼冰涼堅硬的物體抵上了。
    “你敢動他？”身後持著槍的人開口，傳來的竟是女孩清洌的聲音。
    與此同時，巷口巷尾也打過來了幾束車燈，隨即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
    “自作聰明的人……到底是誰？”Kaito睜眼看向他，笑了，“被算計的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