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的盲音從聽筒裏傳來，Kaito垂下眼，過了好一會才放下手機，轉身坐回了沙發上。
    Gakupo抬眼看向他，目光凜冽得像是在審視一個陌生人一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知道Miku並沒有出事，甚至，知道得更多。
    Kaito仰身靠在沙發上：“從一開始，我就沒有相信過。”
    兩人無言地坐著，直到Kaito突然摸出自己的手機放在了桌子上：“那天她說要把號碼留給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我不知道她到底在這上麵動了什麼手腳，讓我一舉一動都在她的注視之下，或者說——”
    Kaito突然抬頭看向他：“你也對我做過同樣的事，是吧？”
    與前幾日失神無助的他判若兩人，甚至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冷靜，更令人驚訝的是，他竟然直接就說出了他曾經最避諱的事情。
    “所以呢？”Gakupo不動聲色，隻是沉聲問道，“那之後的你呢？在那天晚上失去理智一般地厲聲相向，最後又絕望得心如死灰？”
    “裝的，”Kaito低下頭苦笑著，“都是裝的。”
    Gakupo聽著，但是他的性格沒有允許他把自己的詫異表現出來。他想起Miku說過的話——是，也許自己一直以為的都錯了。
    他麵不改色地看向Kaito，事到如今他才察覺到很多不對勁的細節——當時連自己都不能確定Miku是否出了事，他這個哥哥為什麼就如此篤定自己的妹妹已經死了？如果他那時真的決意要走，又為什麼偏偏要把機票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所以那天當你明確表示絕對不會去英國之後，她接著就透露出了Miku已經出事的消息？”Gakupo說道，“她是在逼著你過去？”
    他很容易地就想到了這一點，Kaito既然如此重視這個妹妹，卻依然還能在她失蹤五天後按捺住情緒沒有舉動，那恐怕是因為他早就篤定了Miku不可能出事。
    如果Sapphire的本意就是為了見他的話，在知道他決意不去之後，她也一定會用盡手段來達到目的。
    “隻要我到了英國，無論用什麼手段，就算是軟禁也好，她總有辦法讓我留在她的身邊，”Kaito轉頭看著窗外，“所以我不能去。”
    而那時，Gakupo正是唯一可以阻攔他的人。
    毫無緣由地對著別人發泄怨恨，脫口而出的那些過激而又無端的話語，不過是為了激怒自己——Gakupo想起自己質問他為什麼看不清事實，而他竟是看得最清楚。
    “我必須要出事，我必須要讓她看著我出事，”Kaito說道，“她畢竟是我的母親，隻要她一慌亂，所有的事情就都好辦了。”
    說這話時的Kaito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好像說的是別人的事情一樣。Gakupo看著他，試圖從他的眼底看到哪怕一絲的哀傷，但是他隨即覺察到了一般地側過了身去。
    畢竟，坦露和自己的親生母親玩心計這種事實在是讓他難堪。
    “沒想到我對你真的是知之甚少啊，”Gakupo笑了笑，“沒錯，你真的是和你的母親一樣，聰明得讓人害怕。”
    “真正讓我害怕的人是你啊！”Kaito突然轉過頭看向他。
    一直平靜著的Kaito突然提高聲音說出這句話，不禁讓雙方瞬間都沉寂了一下。
    Kaito張了張嘴，他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失態，於是有些無奈地低下頭：“是，我撒下了彌天大謊，也讓你看到了如此做作的我，所以那天晚上，我去找了你。”
    他抬起頭看向Gakupo，突然就有些淒涼地笑了：“我曾經以為我騙了我最不該騙的人。”
    那天晚上，那人用最不在乎的語氣說——
    “不過是玩玩罷了。”
    “我曾經說過，我不在乎自己在你眼裏到底有多不堪、多下賤，但是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情，”Kaito垂下眼，“我沒有辦法不去在乎了。”
    Gakupo沉默了一會，才說道：“你真的是和原來不一樣了。”
    “我不可能不變，”Kaito抬起頭看著他，眼眸中泛著淺淺的光，“你認識我的時候，我才多大？十九歲，還是十八歲？”
    他咬重了最後那幾個字，刻意讓Gakupo意識到他對當時的自己做過些什麼事。
    Gakupo沒有回答，隻是目光從未離開過他。
    “七年，七年了，”Kaito閉上眼睛，笑了，“我不過還是你的玩物。”
    Gakupo看著他，終於開口：“你恨我？”
    “如果是我對你還有依賴的時候，”Kaito淡淡回道，“不恨了，以後也不會再恨了。”
    這正是他曾經說過的話，沒有情感的時候，也就沒有了怨恨。
    “這麼多年，沒有一點感情的你，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不去害怕，”Kaito站起身，“隻當是當時我不懂事，看不清事實吧。”
    Kaito拿起外套，從Gakupo的身邊走過，卻又突然被對方抓住了手——
    “你回來。”
    “放手吧，”Kaito頭也不回，隻是背對著他，“我該走了。”
    無數次抓住的那隻手，這次終於從他的手中掙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