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案之上，擱著一幅繾綣香豔的畫。玉色的腿扣住精壯的腰際，身似隨水的浮萍。有人半褪衣衫，半亂青絲，半仰脖頸，半眯眼睛；有人力似蠻牛，狂勝虎豹，勢如破竹，殫精竭慮。高吟低喘，即拍即合之間，本是難以言喻的相逢恨晚。
    傳宴的侍女到處尋不得人，聽到書閣之內似有動靜，便趨步靠近。她倒是沒作多想，隻站在門前，朝內問道：“是二少爺在房裏麼？”
    一語驚詫窗前二人！
    嵇九玉心慌意亂，忙不迭縮回放在夏沽城腹肌上的手，但一個不慎，手臂碰到了案上硯台。
    哐當一聲重響，硯台翻落在地。墨汁飛灑，把旁邊架子的藏書濺了一片。二人錯愕之際，又聽見門外侍女推門之聲。
    “別進來！”
    夏沽城最先反應過來，朝外喝道。他趕緊給嵇九玉穿衣係帶，又替他整理發冠。嵇九玉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夏沽城已替他穿好了衣物，在套自身的了。他這才想起應該幫忙，便彎腰去撿夏沽城的腰帶。他把腰帶遞給對方，竟見對方衝他眨了下眼睛，嘴角掛著得意的笑。
    夏沽城對他露出一副“你男人是不是特別靠譜”的邀功表情。嵇九玉會意後，抬手朝他肩膀打了一下，嬌嗔得讓他心中癢癢。
    他們把門外的侍女晾了兩三分鍾，待各自都打理得差不多了，才喚她進來。
    那侍女進了屋子，沒看出二人的端倪，卻目睹了紛濺在書架上的墨跡，一時之間給嚇得不輕。她趕緊去稟報此事。
    夏將軍到了書房，見此景象，麵色瞬間變得陰沉，恍若山雨欲來。夏沽城見狀，跪了下來，主動攬責，說是自己不小心打翻了硯台。嵇九玉本欲辯駁，話卻被他打斷。他再次承認過錯，並向將軍請罪。夏將軍心裏本就認定這種莽撞之事隻有他才幹得出來，於是毫不猶豫地罰他去跪家廟祠堂。
    嵇九玉留在夏府用了午膳，趁人沒注意，便偷偷溜到祠堂去看夏沽城。隻見那人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昏昏欲睡。
    “看來某人懺悔，並不虔誠。”他故意揶揄道。
    夏沽城一見是他，心中高興，麵上卻故作鎮定，反唇相諷：“又不是我犯的事，我懺悔什麼？”
    嵇九玉走到他麵前，俯身在他耳邊輕語：“是你非要跟我快活的，不能怪我。”
    夏沽城紅了耳根。“祖宗牌位前，你也敢出言不敬。”他這話說得毫無底氣。
    嵇九玉聞言，忽然跪了下來。他摟住夏沽城的脖子，在他臉上飛快地啄了一下，而後站起身，背著手，笑眯眯地看他。
    夏沽城捂住臉頰，有些語無倫次，口中怪他，心上卻美得不行。
    “你實在是……太放肆了！”斥完這句，沒過多久，卻見他換了神情，伸出手指點了點剛才被親的地方，還恬不知恥地衝嵇九玉笑道：“再來一個。”
    “不要。”嵇九玉端起架子，故意逗他。
    夏沽城張開雙臂，勢要抱他。“再來一個。”他再要求道。
    “哼！”對方沒遂他的願，轉身就走。夏沽城一著急，站起身來想去追。但因跪得久了，不免雙腳發軟，他才邁開步子，便直接跌坐在地。
    嵇九玉幸災樂禍，邊往後退，邊哈哈大笑。卻不料撞上個人。他轉身一看，竟是前來視察情況的夏大將軍！他自覺咽了笑意，即刻躬身作揖。
    摔坐在地的人見到家父，反射性地從地上彈起，先是站得筆直，後亦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禮。
    “家廟重地，豈容玩鬧！”將軍大發雷霆，高聲訓斥。
    最後嵇九玉倒是沒遭什麼殃，隻可憐了夏沽城，好端端的除夕被罰跪，還從中午十二點跪到了傍晚六點。
    

    作者閑話：

    感謝閱讀，煩勞撐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