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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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到林野的號碼後,組織了好一會語言,最後也隻是給他發了個簡單的短信,說我手機丟了,現在這個是新號碼。剛發過去沒多久,林野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網吧的信號很差,他的聲音從手機裏傳過來有一句沒一句聽著很難受,我對著話筒說:“你等等,我先找個靜一點地方。”然後起身到吧台結了帳,出門找個了個敞亮的地方。
“現在好了,你說吧。”我靠在了一個小超市外麵的玻璃上,專心的跟林野打電話。
“你沒事吧。”林野熟悉的嗓音終於安然無恙的傳到我的耳朵了,不知怎麼,雖然隻是一晚上沒有聽到,但總覺得有種電視劇裏,那種主角費勁千辛萬苦才重逢的感覺。
當然,大概是由我是這樣想的,畢竟我內心戲多。
“沒什麼,就是下車上了個廁所手機沒注意掉了。”
“……什麼時候到的,你現在在哪裏?”
“啊,早上就到了,待會就回家了。”林野那麼一問反而提醒了我,我也不用光站著說,就往公交車站那個方向走。
林野在電話裏說:“那你小心點,不要再弄丟了。”
“還用你說啊……”
“什麼時候回來。”
“過兩天吧,我先帶著我媽去醫院檢查一下,看看到底什麼問題。”
“挺好的。”林野說完這三個字之後沒聲了。
我想起昨晚看到他和那個女的一起下車的事,心裏有點煩躁,就說:“我昨個走的時候看見你了。”
“嗯?”
“就是在大門口,你車上還有個女的。”
“……我怎麼沒見到你。”林野出乎意料的給我轉移了關注點。
拜托,我這句話明顯是在問你邊上怎麼會有個女的!女的!女的!不然我幹嘛不叫你啊。萬一是這個那個什麼的,我得多尷尬啊!要是個男的我衝上去打一架就行,何至於還躲起來。
說起來真要氣死,前頭還有個徐許,後麵又來一個,這個死男人能不能檢點一點。
“重點不是這個,我問你為什麼你車裏會有個女的。”
“……”我話說完,林野沉默了好一會,弄得我生怕下一秒就從他嘴裏聽到什麼我不願意聽得答案。
“那是薑賀的老師。”
“啊?”
“回來的時候薑賀下車要買東西,正好碰上了。”
“那薑賀呢?怎麼他不在。”糊弄我呢,薑賀的老師幹嘛要送到二村大門口。
“他買完東西碰到他同學,就一起去打籃球了。他這個老師就是住在二村的,順路就一起送回來。”林野在電話那頭似乎是歎了口氣,隻是很輕微,我甚至都不確定那是否是一聲歎息。
“我回了棋牌室理了理,出來的時候打你手機,你就已經在車上了。”
“……就這樣?”我捋了捋他的話,媽的,好像還挺合理的。
“就這樣,不然還有什麼。”林野在那頭咳嗽了幾聲,我瞬間意識到他在吸煙,之前好幾次也是聽見他在吸煙的時候咳嗽。
“好吧。”
“你看見了我為什麼不叫我?”林野延續了之前他的問題。
“啊……這個吧,就是沒來得及,要趕車。”當然這也是一個事實。
“……”那頭的人兒還是沉默了片刻,然後問了我一句,“你知不知道我也有車?”
廢話,我當然知道啊。
接著林野又問:“為什麼不直接來找我?”
不得不說,這是個好問題。
“你不是在和薑賀他們家過節嗎,我不好打擾吧。”關於這一點,其實當時我在網吧的時候也是有想過的。隻是出於一種奇異的心理,我總是很怕自己去打擾林野一些東西。有時候我將這種意識美名其曰為愛情中的自我堅持,堅決不做談了戀愛就沒了腦子的人。
林野的口吻有了變化,反正和之前的不同,他說:“那你至少也應該和我說一聲。”
我下意識地就回了一句:“我說了啊。”
“你都在車上才告訴我,我要是不打電話給你你都想不起來找我嗎?”
“我不是說了你們一大家在一起過節,我不好打擾。”
“你自己想想你說的話吧。”
“我說的話怎麼……”我話音還沒落下,對麵就直截了當的掛了電話。
行,你牛逼,你厲害,你直接尥蹶子掛電話!慢著,這個情節!難道不是心理有鬼所以倒打一耙嗎!
我拿著已經掛斷的手機氣的隻想砸地上泄氣,但想著砸自己的手機有個屁用,還不是要花錢再買!賠本血虧的生意!
“林野你個王八蛋,等老子回去揍死你丫的!”我咬牙切齒的罵了一遍這個混蛋,眼睛往周圍一瞥,兩個矮我半頭的小男孩眼神都杵在我身上,見我注意到他們,又趕緊將眼神收了回去,兩顆小腦袋瓜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麼。
我心裏頭正壓著火,被他倆那麼一點就蹭蹭蹭地冒出了頭,朝著他們吼了一句:“看什麼呀,沒見過吵架的啊!”那倆個小子見我怒氣衝衝地不大好惹地模樣,腳下一快,挨著對方就跑開了。
我走到公交車站點昂著頭長籲了一口氣,手裏握著手機總覺得應該找林野說點什麼,但他剛才都把電話掛了,我這上趕著就好像是我落了什麼過錯似的。
問題是他對我生哪門子氣?
我就不找你!你有本事掛我就讓你掛唄!我忍著!
好在車來的很快,沒過多久路前頭就有一輛小巴車晃晃悠悠地駛進站點,我抱著自己的小包上車挑了個比較靠後麵的位置,眼一眯,一覺就到了村頭。
大門沒有鎖,我輕輕的推開門,先是張望了一下院子,就看到院子跟我離家出走之前比雜亂了很多,圍牆上掛著野藤,連地磚的縫隙裏都長了很多雜草。之前她養著的一些花草,和牆邊角上種著的蔥蒜都已經枯到黃幹,一點生命的極限也沒有了,顯然荒於打理許久。
我站在大門前看著這一幅景象楞了會,忽然就聽到屋裏麵有了動靜,然後就看著她從推開門出來。
目光直直對上,她顯然一愣怔,立馬就反應過來快步朝我走來,拉起我的手有些語無倫次的叫著我的小名,激動地拉著我的手帶我回屋。
她的頭發白了很多,尤其是額上,就像是一瞬就湧上來的海浪,晃眼地我都不敢直視那些顏色。
她拉著我的手斷斷續續的絮叨著。
“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
“看著瘦了,對了,剛回來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做。”
“穿那麼少冷不冷,我去裏頭找件衣服……”
“陽陽啊……”
“你回來就不走了好不好……”
我隻能不斷地點頭搖頭,拉著她的手臉上扯出笑容來。我從沒想過回到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家,卻發現很多東西都是無法描繪的。
近親情怯,怕說多了顯得矯情,少了又錯表了真正的心。是過去這一年來下意識避免卻不能割舍的脈絡。
所以,怎麼可能不愛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