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香雲被淹沒在雷光之中，環繞周身的雷電被引雷木快速吸走，越來越少，直至吸收一半時引雷木中央裂了一條縫，然後隨著雷電的吸收越來越大。哢嚓一聲，引雷木隨著最後的雷霆絲線一起在空氣中化作了飛灰。
    此時的天空晦暗陰沉，但心卻格外平靜，他似乎化作一片雲彩在萬裏無際的晴空飄蕩，從天空往下看可以看到綠葉上的露珠，一滴滴飽滿晶透，朝陽從天邊緩緩升起，金色透明的陽光在露珠上折射出耀眼的七彩光芒，化作升騰的水汽嫋娜著飄蕩。
    似乎有什麼渴望格外清晰，他看著那嫋娜的水汽，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被他忘掉了。他緩慢而笨拙地挪動著雪白的身軀。
    他是誰？他是雲嗎？白白的身子柔軟輕盈，一陣風吹來，他緊緊地閉上眼。
    這一覺似乎格外久遠，他忘記了歲月，孤獨地飄來飄去，終於有一天，他被轟鳴的雷聲喚醒了。
    層層白雲像浸透了墨汁，一朵簇擁一朵緊緊挨在一起，這一刻仿佛用盡了畢生的氣力，盡情地奔向雲團，白色的柔軟輕盈也終於被墨汁浸染。
    有藍色的光芒遊走在雲朵裏麵，每每碰觸一次，身軀更加沉重一分。
    終於，叱吒天地劈山裂海的聲音響起，雲層顫抖著越壓越低，無力的感覺遍布全身，失重讓他瞬間掉了下去。
    一顆顆水滴撲打在土地上，黃色的塵埃被濺起又落下，撲簌簌的聲音在枝葉間響起，似乎有一聲歎息，慢慢從水珠彙聚成娟娟的溪流，彙聚著越來越大變成河流一起奔騰向更遠的地方。
    “豎子，爾可知天道？”
    厚重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卻沒有人回答它，歎息一聲漸漸消失無跡。
    奔騰的流水轟隆隆地一路向前，流過草地，流過山坡，流過江南水鄉般的村莊，也一度幾乎消失於天地，卻總能重新奔向更大的河流與其融合著流向一片汪洋。
    這是天嗎？這麼藍，這麼大，這麼無邊無際。有色彩斑斕的魚群在身軀裏探索，親昵地挨蹭。有大小堪比山峰的巨鯨在驚叫低吟。
    高高的水柱被巨鯨噴起，洋洋灑灑地飛向天空又被自身的重力拉扯著落在巨鯨藍白花紋光澤靚麗的脊背。
    時間仿若禁止，巨鯨停滯在海麵，翻滾的浪花停止湧動，灑落在半空還沒來得及落在水裏的水珠在半空中凝滯著。
    “豎子，爾可知天道？”
    那個聲音又來了，它似乎無處不在，形形跡跡都被天地所覆蓋。
    “何為天道？天道不仁萬物為芻狗，如今天道負我，天道於我如虛言。”
    “豎子。”
    厚重的聲音歎了歎，慢慢隱去等待著下一次時機。
    半空中的水珠動了動，在空中很狠撲打著落向水中。一切恢複了平靜，斑斕的魚群快活地遊走，藍白巨鯨在水珠的撲打下慢慢潛入水中開始新一輪征伐。
    他不知在汪洋裏呆了多久，久到久遠的記憶碎片一點點露出灰色的痕跡，灰白的色彩籠罩整片海洋，他仰望著天空一眨不眨，就這樣千年萬年，突然很想念作為雲彩飄蕩在碧藍天空中的日子。
    微妙的氣息開始籠罩整片天地，隨著被烈日蒸騰的水汽，頓悟的時機來了。
    身軀飄盈，好似天地間千千萬萬個我，又似隻存在天地一角一息，蒸騰的水汽慢慢彙集，從新凝結成一朵潔白厚重的雲層。這一次的身軀，比之前的大得多。
    半空中的人緩緩睜開雙眼，眼睫顫動著，每顫動一絲玄奧的氣息便多出一絲，越來越厚重。
    偏殿內盤膝而坐的少年睜開眼，黑紅的色彩流轉其間，看著天空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又慢慢閉上眼睛。
    他的實力還很低微，一個月之內他得恢複到明禪，也就是這個世界的築基。
    隨著氣息的攀升，眼睫越來越顫動，終於在一陣急顫中徹底睜開眼。
    低垂的頭顱一點點上抬，四麵八方的壓迫氣息將骨骼壓得格格作響。
    壓迫的氣息凝滯了些許，隨即加重了力道，毀天滅地的氣息擠壓著四肢，最脆弱的尖端受不住壓迫開始一點點湮滅。
    “嘶！”
    唐山海等人看著柒香雲嘴角的血絲和逐漸消融在天地間的肢體，倒抽一口冷氣。雖說成功晉級化神後會有一次重塑肌體的機會，但這樣弄下去如果沒有晉級柒香雲就隻能消失在天地間了。這柒香雲到底做了什麼，雖然說天地規則限製不能超出進階段，但這天地意誌破壞規則也要毀滅他的決心即使他們藏的很好隔得夠遠也仍然心驚膽顫。
    燕流光捋了捋下巴的胡子，神情複雜。好似又看到了那一日大聲說不信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