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低把蘇九默護在了身後，但是後方傳來機關運作的響動，一群活死人從暗道頂上的石板裏翻落下來，成群結隊向他們撲來。
    前有箭雨後有活死人，兩麵夾擊，在這存亡絕續的時刻，宿千刃用內力打擊暗道的磚牆，一下又一下，石磚掉落，有風灌了進來。
    花無厭驚喜道：“是空的，快砸牆！”
    於是眾人齊心協力砸牆，眼看著活死人推推搡搡擠過來了，雲天低把蘇九默往邊上一帶，掌心聚氣凝神，內力湧入掌心，他沉聲道：“閃開。”
    大家迅速遠離牆麵，宿千刃退到蘇九默身前擋住了雲天低的視線，蘇九默朝著活死人堆那邊邁了一步，最前頭的幾個猛地刹住兩步，後麵的撞到前頭，倒做一堆，踩得腦漿子都出來了。
    雲天低兩掌齊發震塌了磚牆，大家前仆後繼跳了進去。
    磚牆後，是一條狹窄的樓梯，近乎垂直，十分陡峭，要走下去基本上不能站起來，得手腳並用往下爬。
    對於武功卓越的那幾人來說，這種路都不是用來走的，蘇九默基本上就沒沒沾過地，一路被雲天低提著飛下去的。
    樓梯的末端，是一間密室，密室內擺滿了各種書籍和草藥，看上去像是書房。
    大家在密室裏轉悠，忽然書架向兩側推開，從裏麵走出個人。
    可算是見著活死人以外的大活人了，大家興奮不已，將其一舉拿下，一頓暴打之後，才問他：
    “你是什麼人？這裏是什麼地方？聖毒堂堂主在哪？”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男人痛叫道：“我是聖毒堂的賬房，這裏是、是書房！堂主在、在裏麵，等候各位多時了！”
    他招完，又是一頓毒打。
    蘇九默小聲詢問雲天低：“明明不用打他也會招，那為什麼還要打？”
    雲天低的笑容意味不明：“因為手癢。”
    “……”
    從書架後的密道一路暢通無阻到了聖毒堂的正殿，玉石雕琢的座椅上，坐著個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他手裏捧著個木盒，看到來勢洶洶的十幾人，笑出了聲：“沒想到武林盟和武林第一魔頭，也有聯手的一天。”
    除少數知情人士外，眾人皆驚，蘇九默雖然有喊過雲天低的名字，但都是極其小聲的，花無厭也隻是稱他為“雲兄”，所以誰都沒想過這個武藝高強的少年，竟是那令人聞風喪膽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雲天低！
    雲天低已經等不及把他的腦袋擰下來了，他冷笑道：“如果這就是你的遺言，那麼我聽到了，你可以去死了。”
    “天低，等下！”蘇九默抱住雲天低的腰，“還沒問出師父他們的下落。”
    聖毒堂堂主哈哈大笑，所有人都等著他笑完，然後他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階，捧著那個盒子，走向蘇九默。
    大家都警惕地盯著這個穿得密不透風的男人。
    聖毒堂堂主在離蘇九默十尺的地方站定，對他說：“我有個見麵禮要送你，過來拿吧。”
    花無厭在一旁提醒：“小心有暗器！”
    雲天低想也不想把他蹬了出去，冷漠道：“你去拿。”
    花無厭當場就在心裏問候了其八輩祖宗，可是雲天低直勾勾的威脅在那，他不得不慫，心不甘情不願挪到了聖毒堂堂主麵前，用袖子包住手，再把盒子捧了回來。
    雲天低先接過盒子檢查，他確認外麵沒毒裏麵也沒機關結構後，打開了盒蓋，接著圍觀的人都變得靜默。
    蘇九默在最外圍，他看不見盒子裏的東西，等雲天低麵無表情將盒子遞給他的時候，他卻已經從周圍人的眼中讀出了盒中之物。
    他顫抖著雙手，托著盒身，低下頭，看到的是一顆血跡斑斑的頭顱，頭頂上還有幾縷華發。
    這張臉，是教養他十幾年的師父，是在他人生最迷茫無助的時候，給予指點安慰的引路人。
    “師父！”喊完這一聲師父，蘇九默抱著盒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他的自以為是，付出了這輩子最慘痛且無法挽回的代價。
    雲天低扶著蘇九默的肩說：“我幫你報仇！”
    蘇九默的耳邊卻傳來師父的話語：“若契子堂上下因你而招來滅頂之災，不可複仇，否則，你就永遠不是我契子堂的門生，我也不認你這個徒弟，死也不認！”
    死也不認。
    這四個字成了蘇九默永恒的束縛，他緊緊抓著雲天低的手，說不出話，隻能用頭抵著他的胸膛，淚如雨下，滴落進木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