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山莊之下，便是千金散賭場，這裏每天都有人一夜暴富，有人傾家蕩產。
    今日賭場裏來了個狠絕色，連著二十多把，單單隻是搖骰子就贏了萬兩白銀。
    “大！”
    “小！”
    “大！”
    “大！”
    “大！”
    一把接一把，賭桌一端壘著堆積如山的籌碼，後麵坐著在四海客棧時被扔出去的公子哥，他甚至不用去看就能聽出骰子的點數大小。
    “小！”
    又一把，這回籌碼翻倍，他已經贏了兩萬白銀，夠尋常人家花一輩子的了。
    在賭場裏沒有常勝將軍，所以很快就驚動了管事，千金散有三個管事，代替陸行舟維持賭場秩序。
    今日來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底下的人都喊他邵管事。
    邵管事一看兩腿翹在桌上的公子哥，走過去恭敬道：“這位公子今日好手氣，千金散的規矩，贏萬兩以上兌換籌碼需留下姓名，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哥哥我姓林名葉，你可以拿錢來了。”他把腿翹起來，儼然一副大爺樣。
    ……
    賭場另一頭，蘇九默捏著一張可憐巴巴的一百兩銀票在賭桌前轉來轉去，轉得雲天低眼暈：“讓你壓你就壓。”
    “可是，萬一壓錯了……”
    “區區一百兩我還不放在眼裏，你上次去不歸樓花了一千兩買醉我也沒計較不是？”
    “你別提不歸樓！”蘇九默一急，手往桌上一拍，壓在了豹子上。
    結果那邊一開，“三個六，豹子，通殺！”
    蘇九默轉頭，“啊？”
    雲天低鼓掌：“你這方麵倒是很有天賦。”
    蘇九默：“……”
    一百兩銀票變成三百兩後，經過三張賭桌，又變回了一百兩，這次蘇九默說什麼也不肯再賭了。
    雲天低也不打算培養他的賭性，正打算帶他出去吃飯，從賭場另一頭傳出打鬥聲，動靜挺大，把這邊的人都驚動了。
    沒多久，一個衣著華麗的公子哥被一路追殺過來，上竄下跳，宛如一隻靈活的猿猴。
    蘇九默張了張嘴，說：“他不是四海客棧裏那個無理取鬧的公子哥嗎？”
    雲天低也記得，他還記得自己差點就把這貨捏死了。
    林葉橫衝直撞在人群裏穿梭，後麵的邵管事追得是氣喘籲籲，大喊道：“抓住這出千的小王八蛋，直接打死！”
    剛才林葉與邵管事來了三局牌九，最後一局邵管事憑借多年的經驗，當場揭穿他出千的事實。
    在千金散出千，必死無疑。
    因此有了蘇九默和雲天低看到的畫麵。
    林葉自小逢賭必贏，他記憶力超群可過目不忘，精通上百種千術，這次來千金散，也是想試試自己的能耐，順便訪親。
    蘇九默看賭場的打手都圍過來了，忍不住往雲天低身邊靠去，小聲問：“他這真的會被打死嗎？”
    雲天低很滿意蘇九默自覺走近的行為，便低頭輕聲道：“死不了。”
    蘇九默反而愣了下，“為什麼？”
    “因為千金散的規矩——不殺女人。”
    “……”蘇九默眼中的疑惑轉換為驚恐，“你、你說他……他是女的？！”
    早在四海客棧雲天低要掐死這個“林葉”時，就發覺了這一點，雲天低不屑殺女人，這才放過了她。
    江湖上女扮男裝的事情並不少見，蘇九默很快鎮靜下來，隻要林葉說明自己是女子，應該能免去殺身之禍。
    隻可惜林葉似乎並不知道千金散這一條規矩，被抓住後還呸了邵管事一臉唾沫。
    蘇九默心存善念，他做不到看著一個女孩子被當眾亂棍打死，想衝過去阻止，在那之前，他先對雲天低報備道：“師父說過，不能見死不救，更不能對弱女子見死不救，我不是對她有意，你不要誤會。”
    這是對他表明心意？雲天低挑眉。
    蘇九默靦腆地笑了笑，然後奔去英雄救美。
    可能是有雲天低在身後守護，蘇九默的底氣都足了不少。
    邵管事正要給林葉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刮子，蘇九默飛身一腳，把他踢到了牆上。
    林葉看得呆住，雲天低忽的蹙眉。
    賭場的打手以為蘇九默是林葉的同夥，棍子齊刷刷往蘇九默身上招呼，雲天低抓了一把碎銀子拋出去，一瞬便將那些人定在了原地。
    蘇九默感激地回頭看他，雲天低對他招招手，蘇九默小跑回去，“怎麼了？”
    雲天低捏捏他的臉：“我吃味。”
    “……”蘇九默臉上的紅都蔓延到脖子上了。
    邵管事爬起來，把試圖逃跑的林葉抓住，再一次要上手，就聽到了一聲令人心驚膽顫的嗬斥：“住手！”
    林葉聽到這聲音，更慫了，頭都不敢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