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塵走後，玉清本躺在蓮花之上小憩，手指點在手側的蓮蓬上，卻驀地聽聞一聲輕輕的歎息。
    而玉清不動聲色地依舊是閉著眼眸，遠遠看去宛若出水的一清蓮，粉衣玉麵地閉目躺著睡得香甜，讓人一見便移不開眼眸。
    玉清聽著來人衣袂飛揚腳踏碧波而來的聲音，嘴角不可察覺地微微上揚，那人停留在玉清躺著的蓮座旁的蓮葉之上，似是小聲道了一句，“也不擔心著了涼。”
    旋即是身上一陣暖意，原來那人將自己的薄衫脫了下來為他蓋上了，還殘留著微微的體溫。
    一個蛇君，本應當冰冷冰冷的，怎麼的體溫還這般讓人覺得暖心窩子？玉清暗暗歎道，卻抑製了想要去牽他手攬入懷的衝動，隻能聽著他做完這些事情，便轉身悄然無息地離開的聲音。
    那人走後，玉清稍稍睜開眼簾，看著遠處消失在藕花叢中的一抹紅衣白裳，心中突然顫了一顫。
    玉清趕忙抬手遏製住心緒，卻還是晚了。
    “梵天，爾因何意動？”從遙遠的天際之外傳來一聲威嚴的詢問，那是一個深沉男音。
    玉清不著聲色地端坐起身，閉目在心中傳音到上清天回複來自父神的慰問，“回稟仙帝，兒子方才想起一事，便突然有些擔憂。”
    “何事擔憂？”仙棣君聲音薄涼得沒有一絲溫度。
    “不知仙帝打算何時讓六界輪回清零？”玉清道，“如今六界兩極分化嚴重，若是不清零隻怕會有一日意識到上清天的存在，玷汙上清天的基業，是以兒子意動心憂。”
    “六界於吾等而言不過螻蟻，何足為慮。即便再過億年，必然也難觸上清天半分。便定億年為期，屆時本帝自會重啟輪回道，讓六界歸零重置。”仙帝冷笑一聲，停了片刻複又冷聲問道，“梵天，爾何時回歸上清天？”
    “父神，上清天無年無月無日，不似六界年複一年日複一日，每一朝雖變化不定卻也多了幾分趣味。”玉清思及那一抹紅衣白裳，不由笑道，“是以，兒子暫不想回去，便讓兒子多多操縱六界的因果循環也讓父神您閑時一觀取樂。”
    “若心不定何以理清萬千塵劫？梵天，爾須得清醒心緒好自為之。”仙棣君沉了語氣，警誡道，“若，爾當真步了九洲君的後塵——擅動情思，縱使爾是本帝的兒子、上清天的太子，本帝也必不會饒恕於爾。”
    “勞父神掛懷，神洲君已得了應得的懲罰，父神莫要掛懷他對您的不軌之心。況且兒子哪裏有什麼情思？母神早已將上清天的七情六欲剝除了，縱使兒子有情思，也已放於清棺之中埋入了後土不是嗎。”玉清笑道。
    “不錯，環顧整個上清寰宇，除了九洲君有能力在七情六欲被埋葬之後重生七情，連本帝也是不能，故而……諒爾也無此神力。”仙棣君緩聲道，語氣中竟多了幾分玉清從未聽過的感傷。
    “仙帝所言極是。”玉清應道。
    “至於昆侖君，其父之過，於他所受嚴懲十萬年。如今劫數既過去了，便罷了。他也算得吾上清天的人，既受天道之命輔佐爾清理六界，爾也須得代本帝好生約束他的所行所為，莫要辱沒上清天的聲名。”仙棣君恢複常態冷聲道。
    “兒子明白，恭送仙帝。”
    ——
    弦闕坐在南天宮門前的台階上，看著天宮裏頭繁華三千，唯有此地落寞。
    這些時日，他閑來無事也曾去過一回樂府，樂府人丟給他一張樂譜，便讓他打哪來回哪去，每隔十日去彈一回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