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賢決進了門將盆子放在地上，抬眼看見坐在破床上垂著頭的鬼。
    溫九塵感覺到有人進了屋，倏然抬起頭，卻看見隻穿著一件白色單薄裏衣的道長，袖子綰著應當是剛洗了濕衣裳。自己抬頭，那張大仙卻倉皇低了頭去拿起盆裏的濕衣裳就往頭上套。
    張賢決套了一半，被冰的不行，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掛起來……
    怎的那鬼一抬頭自己就手足無措沒了腦子？一邊想一邊褪下了頭上的濕道袍，然後故作鎮定地用手抹了一把臉，罷了，就當洗臉了。
    掛了衣服，張賢決拿出食物箱中的鍋碗，走了出去。
    溫九塵想了想覺得這道士還挺有意思，便跟在他身後飄了出去看看他做什麼去，隔著十步的距離。
    張賢決沿著河往前走了約莫兩百米，撥開一叢枯草，卻是一個小山洞，溫九塵停在了洞外，這是……擼啊擼去了？咋還帶碗接著……
    溫九塵有些尷尬地轉過身看著銀河閃耀著星子，天寒地凍，星空卻越發空靈純粹，河水很清，比活著的時候整日裏出入的鋼鐵高樓要舒心不知多少倍。
    背後溫暖的火光亮起，然後是劈柴聲，和火燒柴火的噼啪聲，溫九塵這才反應過來，張賢決並非要做不可描述之事，而是在下廚，溫九塵自我譴責了一下汙的本性便穿過雜草飄進洞中。
    洞穴隻有道長那小破屋的一半大，不夠住人，但是煮飯燒火剛剛好。灶台看得出花了功夫搭起來的的，還引了一根鐵管子把煙霧過渡出去。
    溫九塵看著專心燒火煮飯，忙前忙後的身形，這種場景似曾相識。
    已經十年未曾見過那個人了。他……叫什麼來著？一個很低賤的名字，當時村裏的人怎麼說來著，名字賤好養活。那時候，溫九塵被喚作幺剩。
    那個帶他逃出生天，卻又不聲不響把生病的他一個人扔在舉目無親的城中村廢工廠裏的那個放牛小哥哥，好像叫什麼貓嫌？應該是這個名字吧，做了鬼有些遺忘了的東西反而記起來了。
    隻是，溫九塵臉盲症的毛病改了這麼多年都改不了，實在是記不得貓嫌的樣子了，不然給他畫個像也許就能找著他，找著他做什麼呢？
    大概也就是問一問，當時為什麼把自己扔下，連一聲道別都沒有。若不是早一步被溫氏派來的人找到，也許自己早就成了病死鬼了。
    被找到的時候，溫九塵發著41℃高燒，重症監護室待了三天，半個月才出院，記性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不好的。
    落下了肺病，雖然不傳染，但總是猝不及防就咳得喘不氣。現在當了鬼，也改不了不由自主深呼吸喘急的毛病。
    溫九塵笑了笑，身體被火光照的通透，他的形體開始發虛，果然，鬼是不能見強光的。
    張賢決忙前忙後炒了一盤小炒，又拿出缸裏放著的蔬菜，猶豫了一下還是吃黃瓜吧，冬天裏青菜太貴了，省著點煮麵吃。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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