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開局就見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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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按時啟程。
路上的時間總是難熬的,尤其徐三少的身邊還坐著個閉目養神的小鬼。屁點大的孩子,活得卻像個地地道道的老幹部。徐城瑾想破天都想不明白,這肖小公子怎麼能這麼早熟?
徐三少抱著變形金剛不停擺弄,心裏卻煩得想把手裏的玩具捏碎。一想到能再見姓徐的一家老小,徐三少身體裏的這顆小心髒跳得都能躍出胸膛,自成舞曲了。
他記得,前世初見時,一屋子的陌生人像看猴一樣圍著他轉,眼神既好奇又輕蔑。就好像去看雜耍的鄉下大爺大媽,一邊拍手叫好,一邊跟領在身邊的孫子孫女小聲囑咐:“你可要乖哦,小心被他們拐了去!”
司機先繞道送肖雲霆回家,他下了車,特地跟徐三少揮手道別。而徐三少舉起爪子隨意地揮了揮,又低頭專心地捩金剛的腿腳,眼裏滿滿的算計。
百年前,徐家的祖上就是K市有名的大戶,家族的傳承和古代皇權更替一樣殘酷無情。到如今二十一世紀,徐姓這樣的世家財閥內部仍舊不乏明爭暗鬥的現象。尤其當一個掌權者娶多了老婆,生多了孩子,這樣的事,那就更加多了。
徐老頭正經有三房太太,大房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K市有頭有臉的名媛千金,生了他大哥徐安南和四妹徐離離;二房一直混跡娛樂圈,似乎是為了保持身材,都不稀罕給徐老頭生個一兒半女。雖然名聲不好,但“一姐”的名號可是在圈裏叫得響當當的。整個徐家,徐三少對這位鮮少露麵的二太太最不反感,也沒什麼恨意;至於三房,是他二哥徐安北的媽,秘書上位,和徐老頭最貼心。又因為徐安北這病癆子打小身體就弱,連徐老頭的媽——徐老太都對這個二兒子寵愛有加。
說起徐老太,不得不提徐老太爺,就是她的丈夫,徐老頭的爹。這位徐老太爺與一般的豪門子弟不同,從小就沒什麼情根,不喜歡拈花惹草,長大了娶了徐老太,更是一門心思撲在事業上,隻生了徐老頭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如今,他除了吃齋念佛和照看徐老太這兩件事,很少過問旁的。
今天是徐老頭那被拋棄過一次的私生子再次登門,徐老太爺當然要看看,十幾年前在自己懷裏撒了一泡尿的嬰兒,如今究竟長成了什麼模樣?
車子緩緩在噴泉前停下,徐三少腳踏實地,卻總覺得雙腿虛浮發軟。天氣漸涼,偶爾濺落在他臉上的冷水,使他臉皮下的肉略微抽搐起來。被老管家牽進足足有三米高的徐家老宅的大門,徐城瑾打眼望著大廳或站或坐的徐家人,將他們此刻的麵目看得分明。
全實木框架、側底部由進口頭層黃牛皮包裹的中式沙發組合上,徐老太爺和徐老太坐在中央,徐安南乖巧地挨在他們身側,旁邊,他的妹妹徐離離正百無聊賴地扯桌案上的幹花荷葉玩。
再見到徐安南,三少真想撲過去撕碎他的臉。
而兩邊的單人沙發分別坐著徐老頭和大房太太,夫妻二人沒有眼神交流,相看生厭。
大廳四周的牆角,有幾個保鏢和下人當值,像活生生的雕塑。
延伸向二樓、三樓的扶梯的左手邊,枯山水植物擺件的木架前,一身白大褂的青年醫生拎著醫藥箱,肅穆無言地等待著他以後負責的骨髓捐贈者。
——他是徐家的家庭醫生範青,全程陪同徐三少,直到徐三少做完骨髓移植手術,他才消失在三少麵前。前世,徐三少相當怕他。因為每次徐三少鬧脾氣不吃飯的時候,這個態度冷漠的醫生會強硬地掰開徐三少的嘴,將飯菜和水喂進徐三少的腸肚裏。以至於以後偶爾頭疼感冒,徐三少寧願花錢去公立醫院看,也不想找他來江湖救急。
可能幼時留下的陰影太過巨大,與這位醫生無意對視一秒,徐三少猛地一個機靈,差點滑倒在光滑的地板。
徐家人圍著的同色係木質茶幾邊緣,零散地放著幾杯奢華且精致的歐式瓷杯,他們似乎隻是按例聚在一起喝個下午茶,順便來瞧一場好戲,隨意且悠閑地占據了扶梯的右側區域。
隻有三房太太眼巴巴地站在茶幾前,好容易才迎著徐三少上來幾步,且第一句話還不是對他講的。
三房太太抓住徐城瑾枯瘦的手臂,對管家報以真誠的微笑:“辛苦李管家了,下去休息休息吧!”
老管家鞠躬退下,往老宅西翼的傭人房走去。三房太太便俯身仔細打量他,像查看氈板上的豬肉是否新鮮一樣,瞧了正麵,又去瞧背麵。將徐城瑾的小身板翻了兩圈,她轉頭對徐老頭說,似有抱怨:“他太瘦了!”
“小範,”徐老頭也瞧了瞧徐城瑾,見徐城瑾抬眼回望,便收回了自己打量的視線。爾後,他抬手將範青招近:“他就交給你了,我希望一個月之後,他的身體各方麵狀況能符合手術要求。你和毛醫生認識吧,就是負責老二手術的那個主刀大夫,以後有事,就聯係他!”
“是。”範青鞠躬應允。
這時,大房太太瞥了一眼徐老頭,冷哼,又斜眉輕笑:“我說鳳花呀,知道的呢,說你是救兒心切,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拐賣兒童呢!”她扭著肥碩的腰肢過來,問徐三少:“小朋友,叫什麼名字呀?”
鳳花是三房太太的乳名,她白了大房太太一眼,沒好氣地瞪起臉上那雙風韻不在的老眼。兩位太太擠在徐三少跟前,身上濃烈的香水味融合到一塊,讓他聞著忍不住倒退了半步。
“城瑾,徐城瑾。”三少抽回了自己的手,不卑不亢地回答。
徐老太爺不想繼續看兩個兒媳互相挑釁,他撐起身子,看向徐老頭,提醒:“既然進了徐家的門,就別搞得太難看!你自己造的孽就自己擔著,可別讓我和你媽兩把老骨頭晚節不保!”
將中風的老伴小心扶起,徐老太爺一麵拉著她往東翼的走廊去,一麵耐心地對隻能咿咿呀呀打手勢的徐老太解釋:“放心好了,小北有救的。”
徐老頭也從沙發上起身,點頭哈腰地目送二老上了東邊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