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雲乎猶豫了許久，那人的目光讓藥雲乎似曾相識，終於他也伸出手抓住了龍約。
    “把他放了！”龍約冷冷地對身後惶恐不安的丹陽王道。
    丹陽王趕忙讓人開了鎖。
    龍約抱著藥雲乎出了門，走在陽光下，才看清楚藥雲乎的身上傷痕累累，手腕不知道被劃了多少傷口應當是為了放血所致。
    “皇上……”一旁的小太監看不下去他們病危的九五至尊抱著一個“人”，想要上前，卻被陸清珩攔住了。
    “哥哥送你回家。”龍約抱著藥雲乎一步一步往城門外的渭水走去。
    他們走了很久，身後跟著的那些宮人侍衛也不發一言，百姓看見了君主，也自發地跟著長隊往前走。
    有人拿來了鑼鼓，震天動地的聲響響徹雲霄，威嚴肅穆，跟祭天一般聲勢浩大。
    隻是這一日沒有連綿的雨，萬裏無雲，陽光明媚地照耀著大地。
    行止渭水，龍約看著藥雲乎身上的傷居然已經愈合了許多，他心中歡喜，但卻沒有多說。
    藥雲乎滿臉泥垢，頭發也濕噠噠髒兮兮地，被太陽一照活力四射一般，恢複了神智，他抬頭看著龍約，“曉聲……哥哥？”
    “嗯。”龍約走到岸邊微笑著蹲下身，輕輕將藥雲乎放在水中。
    “你不跟我走嗎？”藥雲乎沉在水裏，他的臉和頭發被水衝的幹幹淨淨，又恢複了三十七年前的那少年模樣，如玉雕琢一般的麵容，讓身後的人群發出驚歎。
    一個中年人低聲道，“好多年前我在王宮中當衛兵的時候見過這個神仙。”
    “我也記得，當時別人還說我們眼花了來著！”他身邊的另一個中年人道。
    龍約聽著身後的議論，想起了當年在留客居的日子，“雲乎，快走吧，我們的約定你沒忘吧？”
    “嗯，曉聲，我會循著琴音來尋你。”藥雲乎對著龍約揮了揮手，他的魚尾煽動，倏爾遠去。
    “時間到了。”陸清珩低聲道。
    他的話音剛落，龍約倒了下去。
    藥雲乎聽覺何其敏銳，轉身而來，正將那具沒了生氣的軀體托在背上，往遠遠的深海而去。再不顧身後的悲呼呐喊，人世已經被拋棄在了他們身後。
    遊了不知幾百裏的路，到了人跡罕至的海麵，連捕魚的小船也不見一隻，藥雲乎將龍約的屍身放在海礁上。
    “曉聲曉聲，你怎麼還不起來呢？”藥雲乎還記著奉曉聲同他說的，兩腳怪是不能入海的，所以他放棄了將他帶到深海的打算。
    藥雲乎看著龍約被海水泡的發白發腫的臉和脖子，他一直因為再次重逢而欣喜含笑的眼睛漸漸沒了笑意，低聲問道，“哥哥，你死了嗎？”
    藥雲乎本沒有死的概念，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他的曉聲真的死去了。
    看著這具並不屬於奉曉聲的可惡殼子，藥雲乎眼中發紅，他這些日子吸收足了日月精華靈力漸長，先前被囚禁的那些年失去的修為和血液也漸漸恢複。
    原來在陸地上不如在海中修行好，藥雲乎似乎明白了什麼，可是……他還是要去陸地上，因為跟曉聲約好的，要去尋他的。
    藥雲乎看著那具屬於龍約的屍體，是龍約將奉曉聲殺死了，雖然害人害己，但藥雲乎並不打算放過龍約的這架殼子。
    於是，他拖著龍約的屍身往深海潛去，越往海底，魚類越多，那些五彩繽繁的魚兒從小到大從少及多，紛紛跟隨著藥雲乎身後。
    它們似乎很好奇這個似人非人似魚非魚的家夥，所以將藥雲乎裹在中央。
    藥雲乎抬手在龍約的屍身上劃下一道傷口，血液流了出來。
    不多時，鯊魚被血味兒引了過來，藥雲乎坐在一旁的珊瑚上，看著那屍身被扯得四分五裂，這才彎了眼睛，露出了歡喜地神色。
    那個笑看血腥場麵的少年眉眼如初，繞著曼妙晶瑩的魚尾，身後的珊瑚礁在海中投落的陽光下熠熠生輝，他就像這海中的神仙。
    仿佛回到了神鮫大陸的海中，那時候也是這般安閑自在，隻是……族人已經不在了。
    藥雲乎想起他的族人，再看了被吞食得七七八八，隻剩下零零散散的破布和兩隻靴子。
    這些為了自己便殘害其它生靈的人大概就是人世中的惡人，原來殺惡人是這麼痛快的一回事兒。思及此，藥雲乎露出了一抹嗜血的微笑。
    往後的幾百年的光陰裏，人世間總流傳著一個傳說，行惡的人，老天不會收你，但【海藍花聖】一定會懲治你。
    這個【海藍花聖】神秘莫測，從沒有人見過他，因為見過他的人全都死了。
    因為他總會在被殺的人屍體旁留下一朵海中的蘭花，又總是絕無差錯地獵殺窮凶惡極的人，所以民間稱他為【海藍花聖】。
    

    作者閑話：

    前篇終於落下帷幕了，鋪墊結束，下麵第二卷，雲乎就要開始無法無天……哦不，是行俠仗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