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雲三十七年，巍武皇帝薨。
    這一年，據說連綿陰雨比往年更長了一番。
    五月五午間，據宮中流言，華國開國皇帝龍約第三十七次前往祭天，三十七年年年無阻。
    他依舊是氣度非凡，眉目之間的疏離威嚴讓人難以企及，隻可惜鬢角白發已經讓他難掩老態。
    鑼鼓喧天中巍武皇帝負手望著富裕的人民遼闊無垠的疆土，還是在渭水邊，浩瀚無垠的江麵沒有一絲風浪，隻有綿綿細雨不停歇。
    宮人依故拿出陛下的那一把黑桐古琴置於墊上，眾官危坐，麵色同哀。沒人知道為什麼皇上總是在這一天撫琴，彈奏的是同一首曲子，隻是看皇上的神色悲涼，應當是為緬懷一人。
    巍武皇帝坐下，開始緩緩撫琴，一曲終了，終究還是無人來。龍約眼中寂寞，抬袖咳出一口血來。
    宮人見了，趕忙為他披上一襲長袍。
    這時，人群中突然站起一老嫗，她踉蹌著往高台上提著裙子走去，卻被士兵攔在了下麵。
    “何人？”龍約看著台下的那個老嫗，隻覺得有些麵善。
    “一不知名老嫗，不值得陛下沾眼。”一旁的老宦官王赫看了一眼那個老嫗，神色張皇，卻又斂了神色對龍約道。
    王赫的一舉一動早已入了龍約的眼簾，仔細看來人，龍約眉目微蹙，卻轉瞬平息了，“帶她上來。”
    王赫麵色瞬間蒼白，他顫顫巍巍的宣了，看著那老嫗一步一步往台上走來。
    這宮中的爾虞我詐，龍約看了三十多年，就連身邊伺候他起居的太監王赫都是他剛登基封帝的時候就被安排下來的。
    原來縱使做了皇帝，也難逃枷鎖，龍約冷冷一笑。
    卻陡生變故，那老嫗爬了半晌梯，剛要踏上最後一階，突然被不知哪裏飛來的匕首刺中了要害，瞬間倒在了龍約的腳下不遠處，眼見得就要一命嗚呼。
    王赫難以控製地挑唇一笑，龍約看在眼中，又掃了一眼地上血流不止的老嫗，見她抬手往自己這邊抓，便不顧旁人勸阻，上前蹲在了老嫗身旁。
    “世子……”老嫗眼神渾濁，說出的話斷斷續續也還算清明，“我是……蘭兒啊。”
    “蘭……蘭兒？”龍約失色，卻抿了抿唇，“我不認識你。”
    “世子……是阿佩姐姐臨死前……跟我說的。”蘭兒眼中流下眼淚，怎麼也止不住，她的蒼老可以看出這些年沒少受苦難，“您有夢囈……恐怕您自己……咳咳……都不曉得。”
    龍約臉色蒼白，他當真不知道，難道阿佩當年說出那種話，是因為自己睡夢中泄了秘密！
    “皇上？”一旁的侍衛大臣隻看到皇帝在雨中不知跟那個瀕死的老嫗說些什麼，那老嫗聲音太小，他們都聽不清。
    龍約神情冷厲，抬手示意他們不要過來，一時間無人再敢上前。
    “世子……”蘭兒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抬手拉住了龍約的衣袖，咬牙艱難道，“姐姐說她錯了，讓你原諒她。還有……還有那個鮫人少年……”
    “他怎麼了！”龍約聽見藥雲乎的信息，隱忍中沉聲道。
    “你跟巍武王換魂的那天，他見你被打後，想要去救你，我跟他……都被抓了，我被賣到青樓……多虧阿佩姐姐……今日才……乘亂逃出來。”蘭兒終於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垂下了手，“要救他……世子……救他。”
    “他在哪裏？是誰抓了你們？”龍約心中寒意陡升，他知道，自己查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查出來藥雲乎和蘭兒的去處，隻怕是有內鬼，還不止一個。
    他的身邊已經沒有可以信任之人了。
    回到宮中，龍約開始了重新納賢撥亂反正，一切有嫌疑的宮人官員都被淩遲發配，曆時三月，朝中再無一個佞臣。
    這麼快出成效，完全歸功於龍約的知人善任，因為他招納了一個江湖遊道，此人修為了得，而且謀術過人，最重要的是他有觀色察心之能。
    他道號清珩，俗名陸璟。
    

    作者閑話：

    啊，陸道長又來打醬油了，當然雷神殿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