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息。。”宋慕揚艱難地開口。
    “不要去。”林息低著頭，兩隻手都死死地拉著宋慕揚的胳膊。宋慕揚去了，就不會回來了。
    “我不能不管他。就算他隻是一個。。一個路人，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
    第一條信息來了。該死。
    “他不會死。你不去，他就不會。你答應過我的。”
     “林息，你別這樣。”
    少年突然將雙手套在他脖子上，使勁將他的頭往下拉。下一秒鍾，少年的唇就覆在了他的唇上。
    “你不能去。不許去。我最近冷落你了，是我不好，你要什麼我都給你，都給你，不要去。你答應過我的！”
    林息的眸子裝滿了驚人的癲狂。他重重地噬咬著宋慕揚的唇，手中胡亂撕扯著宋慕揚的衣服，像個瘋子。
    宋慕揚突然就覺得眼前的孩子冷血到讓他陌生。他將那孩子緊緊地桎梏在手中，又不顧那孩子奮力掙紮，將他拖到了沙發上。他的眼睛忙亂地四處尋找到趁手的東西。
    對，繩子。
    林息睜大了眼睛。他驚恐地看到宋慕揚拿著繩子，將他五花大綁起來。
    “林息，“他蹲在那孩子身邊，捧著那一張小臉，“你聽話，乖乖等我回來好麼。你相信我，今天之後，我再不會見他了。但是現在，我必須去，那是我惹出的麻煩，我得去結束它。我沒法看著他死。”
    “那你就可以看著我死嗎？”林息躺在沙發上，目光淒切地看他，“我求你。”
    林息還是哭了。
    宋慕揚的拳頭攥的緊緊的。他說過不會再讓那孩子哭的。可他食言了。
    他吻了吻孩子的臉。“是我對不起你。但你不會死。這是最後一次了。等我。”
    “沒有最後一次了，”林息哽咽，“沒有了”。
    宋慕揚無言。怕那孩子出事，臨走前還將手機放在他手中。
    “宋慕揚，”那孩子的聲音變的決絕，“隻要你今天從這個門出去，我們就再也沒有可能了。”
    第二條信息又來了。是張照片。照片裏那人的手腕已經被劃開，殷紅的血液自翠色的血管中流出，何等觸目驚心。
    宋慕揚顧不了那麼多了。“等我回來再說。”
     聽到電梯門合上的聲音，沙發上的孩子絕望地笑了，“這是你選的。宋慕揚，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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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慕揚剛剛發動了車子，第三條信息就來了。該死。
    第一條和第三條完全是兩個相反的方向。
    沈柏筠在和他玩兒貓抓老鼠的遊戲。宋慕揚一邊咒罵，一邊試著撥通那個陌生來電。
    沒有人接。他將電話狠狠地扔到一邊。車子疾馳在川流不息的馬路上。他也怕林息出事，想給韓睿打個電話，讓他去照顧那孩子。可又生怕沈柏筠趁這時間發來了信息，讓他跑了冤枉路。
    幾句話的時間，就可能葬送一個人的生命。
    時間一分一秒的艱難走過，最終還是在沈柏筠家的舊宅子裏找到了他。
    那個記憶裏總是好看優雅的人，就那麼赤裸裸地躺在溫水浸泡的浴缸裏。他好像睡著了，微笑還掛在嘴角。浴缸邊卻有一條鮮豔的赤色河流一路流進宋慕揚心裏。那白的沒有血色的腕子和腕子上猙獰的傷口，像噩夢般橫陳在宋慕揚麵前。
    他用床單將那人裹了起來。他大聲的喊著他的名字，從那充滿了兩人回憶的老房子裏，從那二十幾年糾纏到化不開的桎梏裏，從那即將幹涸的死神懷抱裏衝了出來。
    車子仿佛長了翅膀，在馬路上飛了起來。他好像撞到了什麼，又好像沒有。有什麼東西死了，又有什麼東西活了過來。他怕了。從沒有這麼怕過。
    沈柏筠還是醒了。
    謝天謝地。他躺在醫院的床上，看著自己包紮好的傷口，看著宋慕揚，淡淡地笑了。
    “帶我走吧。我不想在這。”
    宋慕揚站在沈柏筠住的酒店房間裏，用大把冷水洗著臉。他有些遊離的茫然。剛剛沈柏筠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吻了那人。
    宋慕揚，你真是個混蛋。
    他以為那人死了，他痛的發慌，一瞬間恍若時光倒流。
    兩人的一點一滴，都如走馬燈一般，迅速在他眼前閃過。
    那吻仿佛耗盡了他關於沈柏筠的最後一點痛。
    剛剛他好像聽到了自己電話的聲音，又不太確定。
    “是我的電話麼？”
    “沒有。”本應躺在床上的奄奄一息的人換了一副神色，將通話記錄刪除掉，又迅速將手機放回原位。
    宋慕揚從衛生間走出，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人。
    “渴嗎？”
    沈柏筠無力地搖頭。宋慕揚走過來，剛剛坐定，胳膊便被那人摟住了。
    “慕揚，我知道，你還是在乎我的。”沈柏筠微笑著，眼淚自他眼角緩緩低落。悲傷的。熱烈的。
    宋慕揚沒法否認。不得不說，他真是個美人。即使如此狼狽的時候，都有一種纖弱動人的美。但宋慕揚知道，無論如何，過了今晚之後，那人必須和自己再無關係。
    沈柏筠的情況不穩定，即便宋慕揚再狠心，也無法在這時舍他而去。
    隻得應了他的苦苦哀求，留在酒店陪他最後一晚。林息那裏已經叫了韓睿過去。今晚經曆了太多，無法想象那孩子會有什麼反應，更不知怎麼和他解釋。
    眼下隻能寄希望於韓睿，想著明天回去之後，再慢慢求那孩子原諒了。
    他會諒解自己的吧。就像以前那樣。
    想到這便是一陣頭疼，又有幾分心酸。
    手機突然在桌子上震動。
    是韓睿。
    該來的還是會來。宋慕揚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刻意忽略身後沈柏筠的目光，他拿著手機走上露台，深吸一口氣便將電話接起來。
     “你幹了什麼？！”韓睿的尖叫幾乎將他的耳膜衝破。
     “怎麼了？”
     “你問我怎麼了？！繩子斷了！桌子角，地上，全都是血！你是不是把林息殺了？！”
     宋慕揚腦中浮現出臨走時那孩子絕望的眼神，還有那句“那你就可以看著我死嗎”。。
    “林息。。”他一聲悲鳴，口中湧出殷紅的鮮血。
    “王八蛋你怎麼了？欸？你說話！“韓睿焦急地在電話那頭喊他。
    宋慕揚努力壓下口中的血氣，“你看看他衣服還在麼。”
    電話那頭傳來窸窸窣窣找東西的聲音，“沒了，箱子和衣服都沒了。茶幾上。。有個戒指。”
    宋慕揚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被抽幹。
    他把戒指留下了。他終於不能再原諒自己了。
    宋慕揚跌跌撞撞地穿上外套向門外跑。
    “林息出事了，我得回去。”
    “慕揚！今晚留下陪我，你答應了的。”
    他咬著嘴唇，哀求地看著自己。
    宋慕揚拉開了門。他背對著沈柏筠，拽著門把手，聲線顫抖到不行。
    “柏筠，我不是值得你用生命豪賭的人。今晚的事情隻能把你在我心裏的美好消耗殆盡，我不喜歡，更不希望有第二次。我會帶著林息搬的遠遠的，不再見你。我們放了彼此吧，一切到此為止。我祝你好。”
    “慕揚，”沈柏筠撲到他背後，將頭埋進他肩窩。
    雙手輕輕地環過他腰，“我會一直等你。”
    宋慕揚將他雙手掰開，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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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不可以。他一路狂奔嗎，右手顫抖著撥通那個熟悉的電話。沒有人接。他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便隨著一次次的失望和一次次的希望，那電話被一遍遍掛斷，又一遍遍撥通。
    眼前漸漸一片漆黑，完全靠著本能在車流裏穿梭。
    電話通了。
    他本已經絕了望，隻是機械地嚐試。這會兒電話突然接通，千言萬語卻卡在嗓子眼兒裏，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哈。”
    林息笑了。那聲音天真爛漫，還有一些不真實。
    “你在哪？你怎麼樣？”宋慕揚艱澀地發出聲音。
    “已經和你沒關係了，不是麼。宋慕揚。其實你們都是一樣的人。自私，冷酷，說出的話可以輕易反悔，所以也從不把別人的話當成真的。”
    “林息。。你病了林息。。讓我和那個林息說話，好不好。我求你。我求你。”
    “他死了。是你自己放棄了最後的機會。咦，剛剛你那情人不是說你在酒店裏洗澡麼，春宵一刻值千金，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哈。”
    宋慕揚如墜冰窟。“我沒有。。”
    “有或沒有，現在都和我沒關係了。宋慕揚，你走的時候，就已經做出決定了不是麼。你選擇了他，舍棄了我。都結束了。不要來找我們。”
    宋慕揚一手砸在方向盤上，“你在哪！”
    那人又笑了，“宋慕揚，知道為什麼會變成今天的局麵麼？”
     宋慕揚牙齒咬的緊緊的。
    “你總是搖擺不定，欺軟怕硬。你知道他會原諒你，就一次次的食言，一次次的傷害。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愛情是有底線的。宋慕揚，你越界了。不是所有的選擇題都有更正錯誤的機會。”
    宋慕揚紅著眼睛，徒勞的流淚。他腦子裏轉得飛快，又似乎成了一團漿糊，什麼也想不出來。
    這個晚上，他感受到自己28年的人生中最極端的絕望。
    “最後一次。我求你。求你。”
    “如果你還不死心的話，那麼我也最後一次警告你，”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地獄裏的凜冽，似乎要抽走宋慕揚最後的生命。“你有辦法找他，我就有辦法殺了他。畢竟，我就是他。”
     手機掉落在地上。宋慕揚的眼睛剛能視物，便看到旁邊貨車的巨大陰影在向自己逼近。
    他終於躲不開了。不管是岌岌可危的命運還是即將到來的分離。
    他默默地閉了眼睛。手也緩緩從方向盤上移開。
    他笑了。
    “林息。我愛你。”
    那聲音很輕，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否能聽到。
    那人停頓了一秒，也輕輕的笑起來。
    “宋慕揚，再見。”
     那是宋慕揚聽到的最後的聲音。

    作者閑話：

    預告一下，明日上部完結，之後會更一些番外。下部剛開了個頭，可能過一段時間才能和大家見麵。新手文筆稚嫩，感謝大家的陪伴和忍受，能看到這裏的和收藏評價的都是真愛。後麵可能還會更改一些先前的內容，下部開更的時間還請關注微博。謝謝大家的支持。麼麼筆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