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的時鍾指向七點半。林息還沒來。這有些反常。
    那孩子周一到周五都會雷打不動的過來送早餐，不會是出事了吧。然而突然就想起某天早晨，林息頂著雞窩頭口水印站在他辦公室樓下，一臉害羞的說自己起晚了的樣子。
    好吧。那孩子太辛苦了。打電話去問反而讓他難堪。
    反正偶爾喝一次牛奶也沒什麼的吧。
    九點半結束了播音。宋慕揚斜靠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胃裏隱隱作痛。果然還是不行啊。胃都要被這孩子的粥養的嬌氣了。
    歎了口氣，拉開抽屜找藥。抽屜裏橫陳著一張白色的請柬。那是今早播音前收到的，隻看了一眼就被塞進了抽屜。沈柏筠的訂婚宴辦一場還不夠，還要回B市再辦一次。宋慕揚卻曉得那是生意場掛羊頭賣狗肉的慣用手段，隻是商業交際的一種手段罷了。
    快遞上的署名是沈柏筠的老子。是要他親眼目睹兩人的幸福，然後徹底斷了念想麼。可笑。
    宋慕揚摩挲著請柬上沈柏筠三個大字，內心酸澀。腦海裏卻自動蹦出另一張麵孔。
    不知道那孩子此時在做什麼。如果他在自己身邊。。如果他在自己身邊，該有多好。
    這念頭一旦冒出來，就再也回不去了。宋慕揚拿出手機，剛想發條信息過去，消息欄就跳出一個熟悉的名字。
    慕揚哥哥，我在一樓的樓梯間裏。
    宋慕揚臉上浮現出笑容。那孩子，似乎總和他有種心有靈犀的感應。自己最近似乎越來越依賴他。
    宋慕揚突然覺得，胃也不怎麼疼了。
    眼前的人褲腿都被撕的一條一條，上衣的袖口也碎了，嘴角額頭痘帶著擦痕和黑灰。
    “這是怎麼了？”突然就明白約在樓梯間的原因。
    那少年本來還是微笑的，一聽這話，眼眶裏立時蓄滿淚水，卻還故作堅強，一邊拭淚一邊強顏歡笑，“就是幾個學生截住我要錢，我都給他們了啊，他們還非要看我包裏有什麼。我怕他們把粥灑了，就。。就跑，結果。。結果粥也摔了。。嗚。。他們追我，路上有大狗看見我跑也追我，撕我褲子，我就摔倒了。。嗚嗚。。”
    少年越說越委屈，還努力控製自己不要大聲哭出來。
    宋慕揚心裏狠狠地揪了下。一巴掌拍向少年的後腦勺，“你白癡麼？不過一杯粥，他們要看就給他們好了，犯得著麼？”又將林息轉著圈兒的大量，“傷到哪了麼？狗咬到你了麼？”
    林息搖搖頭，抽泣著從沾滿灰塵的包裏拿出個紙袋遞過來，一臉歉意，“我又回去買了一份，慕揚哥哥一定餓壞了吧？喏，還不算太涼，就是雞蛋賣光了。”
    那伸過來的小手布滿摔倒後的擦痕，有的地方還滲出細細密密的血珠。那粥就提在他手裏，從密封的紙袋裏飄散出若有若無的藥香味，一直飄到宋慕揚心裏。
    一瞬間，宋慕揚心裏軟的發疼。
    他一把將少年拉過來，狠狠地將他揉在懷中，少年被嚇了一跳，隻覺得骨頭都被擠碎，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含糊不清地微微掙紮。
    去他妹的訂婚宴。去他妹的十年。
    那孩子，才是真正需要自己守護的人。
    林息被抓到醫院裏包紮了傷口。待全身上上下下做完檢查，確認沒有被狗咬到後，宋慕揚才安了心。他鐵青著一張臉，看著林息那可憐兮兮的小模樣。
    還好那群學生隻是求財。
    還好他們沒有追上那孩子打一頓。
    還好他穿的厚，沒有被野狗咬壞。
    宋慕揚當著林息的麵將那冷粥吃了。林息本想勸他加熱的，然而在宋慕揚那能吃人的眼神威懾下，林息被嚇得乖乖噤了聲。
    味道，真的很不錯。

    作者閑話：

    今日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