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估大會結束後，在堪培拉逗留了幾天，方溫和嚴謨一起回了國。
    回來的時機剛剛好，正好是高考公布成績的那天。
    “哥，今晚就要公布成績了。”回到家裏，方溫放好行李箱，累得撲倒在沙發上。
    “嗯。”從冰箱裏拿了兩瓶冰水，嚴謨遞給方溫一瓶。
    “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濕了。”嚴謨坐在一旁，看著方溫後背上的一團濕跡，手指尖輕顫。
    指尖順著衣擺下麵進去，觸到一片細膩的皮膚。皮膚浸出了細汗，入手更覺一片濕滑。
    方溫仰頭灌了大半瓶水，感覺熱度沒降下來，反而更熱了。
    手指僅僅在裏麵停留了一會兒，嚴謨抽出來。他麵色似乎如常，手指擰開瓶蓋，一口氣喝掉了一瓶冰水。
    “行了，身上都是汗。等不熱了就去洗個澡。熱汗變冷汗，黏在身上不舒服。”
    “哥，你一口氣喝完了一瓶水。”方溫對於嚴謨如此豪爽的喝水姿勢感到驚訝。
    他扭了扭身子，也一口氣喝掉瓶裏剩餘的水。
    “我是熱的。別學我，去洗澡。”嚴謨不自覺地笑道。
    方溫起身進臥室，嚴謨看著他走進去，手指無意識地做了個抓握的動作。
    晚上，把胖胖從寄養的地方領回來，方溫守在電腦旁。
    華國規定的成績查詢時間是晚上十點。
    此時還沒到，方溫就和胖胖做遊戲。
    然而剛剛八點的時候，嚴謨的手機就響了。
    嚴謨在廚房，方溫伸手抓過沙發上的手機，看見上麵來電人顯示，一溜煙跑到了廚房，“哥，來電話了，招生考試辦的。”
    “你接通。”嚴謨正在洗水果，側過頭。
    方溫按了通話鍵，放在了嚴謨耳邊，自己也湊了上去。
    電話裏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嚴謨，你好。我是H市招生考試辦的。恭喜你高考成績748分，成為我市理科狀元。。。。。。”
    剩下的話方溫沒聽到了，滿腦子回旋的都是748，748。總分才750分，他哥竟然考了748分。
    手仍舊舉著手機，方溫的注意力已經從電話裏飄遠了。
    “嗯，好，謝謝。”看見方溫發愣，嚴謨結束完通話，拉著他走出廚房。
    “哥，你真是太厲害了。總分七百五，你隻差了兩分。”回過神來，方溫坐在沙發上，眼睛盯著嚴謨。
    “你看什麼？”嚴謨笑著揉他的頭發。
    “我要認真看一下狀元長什麼樣。”
    嚴謨：“。。。。。。你的手機響了。”
    方溫移開視線，看見剛才打給嚴謨的電話，現在打給了他，立即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哥，他們給我打電話了。我，我不敢接。”
    聽著不間斷的鈴聲，他把手機伸到了嚴謨麵前。
    “沒事，這是你考出來的成績，你不想第一個知道嗎？”
    “哥，你能幫我接嗎？然後告訴我。”拿著手機的手輕微顫抖，方溫看著嚴謨。
    他按下手中的通話鍵，再一次伸到了嚴謨耳邊。自己脖子伸得老遠，避免聽見什麼。
    “嗯，嗯，英語嗎？”
    “我是他哥。”
    “嗯，好，謝謝。”
    聽著嚴謨的話，方溫心一上一下。
    英語？他英語考砸了嗎？
    “哥，怎麼樣？”一掛斷電話，方溫立即湊過去，眼鏡上的鏡片幾乎挨上嚴謨的鼻尖。
    “嗯，考得非常棒。總分728分。是全市第三。”嚴謨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
    “真的嗎？728。哇，全市第三！”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方溫繞著沙發跑了幾圈，又抓住胖胖手舞足蹈一番。
    全市參加高考的有幾十萬人，他考了其中第三，就像做夢一樣。
    興奮夠了，方溫回到沙發上，“哥，那剛剛你說英語，是怎麼回事？”
    “這次考全市第二的總分隻比你高一分。英語一直是你的弱科，你在這方麵比他低上許多。”嚴謨應了一句。
    “我英語考了多少？”方溫問道。
    “一百三十八。考得很棒，正常發揮。”嚴謨說道。
    “嗯。考得全市第三已經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哥，我們可以讀一個學校嗎？”方溫滿臉都是笑，感覺自己要飛起來了。
    “當然可以。”
    兩人正說著，電話接二連三地打進來。
    有班主任吳棋的恭喜，林宇，裴湛，燕恒的來電，嚴爸爸和嚴媽媽也打了電話過來。
    接到最多的就是各個學校打來的電話。
    華國植物大學和海城植物大學都在電話裏表示已經派人買了最近的機票，明天就到H市。
    嚴謨立即委婉而強硬地拒絕了。
    考得好這時候也體現了它的壞處，那就是這些學校各自使出渾身解數，開出種種條件，把嚴謨的話都當成了耳旁風。
    大家都想在第一時間到達H市，搶人大戰一觸即發。
    嚴謨一旦接通了電話，他不主動掛，電話那邊是不會掛的。
    就算再怎麼拒絕，也要一直說下去。霸住了嚴謨的電話線，其他人就打不進來了。
    方溫的電話也響個不停，嚴謨關了機，讓方溫清靜一會兒。
    每次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意願，嚴謨就掛斷電話。接著，另一個電話立馬打進來。
    在這樣不停歇的電話轟炸中，即使強勁如嚴謨，也表現出了一絲疲態。
    連往常每晚必做的熱牛奶，都變成了方溫做。
    十點以後，嚴謨掛斷電話，同時關了機。
    “明天可能會有很多人來找我們，我們出去一段時間怎麼樣？”放下電話，嚴謨說道。
    “去哪裏？”方溫邊喝牛奶邊問道。
    “都行，正好高考放假。想去哪裏都可以。”嚴謨答。
    “那這次我們把胖胖帶著行嗎？剛回來一天就走。”方溫看著團在腳邊的黑貓。
    “嗯。國內旅遊，帶著也方便。”
    從沙發上起身，嚴謨很快將行李箱裏的東西換了一些，收拾好了出發的裝備。
    各個大學的搶人戰略有點瘋狂，嚴謨本意是想直接把誌願填了就行，偏偏他們非要飛來和兩人麵談，要把兩人拉到自己的學校去。
    他們就兩個人，如何應付一窩蜂湧來的幾十所學校代表。
    第二天早上，方溫背著包，一手抱著胖胖，一手拖著行李箱，兩人走出小區。
    小區裏門口的保安看見兩人，笑道：“這麼早，你們是要去哪？”
    “去旅遊。”方溫應道。
    “你們兩個都是今年高考，昨晚出了成績。考得怎麼樣？”保安笑嗬嗬地問道。
    “考得還行。”方溫眼睛彎成了月牙狀。
    “我就知道你們兩個成績好，還行是幾個意思，給大叔個準數。”保安道。
    方溫鬆開行李箱，比了二。
    “這是什麼意思？二百？六百二？七百二？”
    方溫搖了搖頭，“哥差兩分就是滿分了，是今年的理科狀元。我考了七百二十八。”
    “狀元！”保安驚呼了一聲，看向嚴謨，“好小子，這可不得了，這腦袋瓜子是怎麼長的。”
    嚴謨微微一笑，“大叔，如果有人找我們。你就說我們去旅遊了，讓他們回去吧。大熱天的東奔西走，也挺累的。”
    保安雖然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你們兩個考這麼好，去外麵好好玩。有人找你們我會幫你打發走的。”
    “謝謝大叔。”
    天色亮了起來，接近中午的時候，保安遇見了第一批找嚴謨方溫的人。
    有三個人，兩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都是中年人模樣，另一人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年人。
    “你好，我們想請問一下。嚴謨住在小區的那棟樓？”中年婦女問道。
    “你們是什麼人？”保安問道。
    “我們是華國植物大學的，這是我們的名片。這位老先生是我們華國植物大學的終身教授，現今植物界的頂級培植師。。。。。。”
    中年婦女對著保安說了一大堆。
    保安似懂非懂，點了個頭，露出一個帶著尊敬的笑容。
    “哦，我知道。你們是大學裏的老師。嚴謨是狀元嘞，你們要找他。但他今早上就出去旅遊了，讓我告訴你們大熱天先回去吧，這外麵挺曬的。”
    “嚴謨走了？”中年婦女問道。
    保安點頭。
    中年婦女對著一旁的老先生說道：“老師，嚴謨走了。看來他不願意見我們。也對，他昨晚本來就在電話裏拒絕過，是我們非要來的。”
    “見不到就算了，我們該做的也做了，一棵好苗子，能來我們學校是最好的。”老先生說了一句，三人又離去了。
    自打第一批人來過之後，之後斷斷續續來了不少人。
    剛開始保安還問一下你們是什麼人，後來直接問你們是那個學校的，隨後問也不問了，一聽是來找嚴謨的，就搖頭說他旅遊去了，不在家。
    有人非不信，再三詢問。
    保安也無奈，隻得一遍遍重複他真的走了。
    這個時候，方溫和嚴謨已經到了火車站，買了動車票。
    這一次，他們先回的，是初中讀書時的小縣城，他們的家鄉。
    既然知道了高考成績，不管是嚴謨還是方溫，兩人必須要去告訴的一個人，就是方露。
    那位逝世的，溫柔的，有遠見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