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雨勢小了一些。
    嚴謨和方溫兩人並沒有在青青培植基地逗留，坐車回了城。
    吃完飯回到房間裏，嚴謨摸出手機，盯著上麵的一個電話看了好久，終於按了下去。
    黑暗中，陽耳正從瓢潑大雨的海邊回到車上，手機響了。
    他看著上麵明晃晃的嚴謨兩個字，擦幹手接通電話。
    接完電話，陽耳對前麵的司機說道，“不回別墅，去小九那裏。”
    司機轉方向盤，開上另外一條道路。
    到了一個普通的居民小區，司機開車離開，陽耳進入居民樓，敲響其中的一戶房門。
    陽九從沙發上起來，透過貓眼看見陽耳站在外麵，沒動。
    陽耳身上全是水，之前在海邊被大雨打濕的頭發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他也不急，見門沒開，又抬手敲門。
    修長的指骨敲在門上，發出有節奏的敲門聲。
    陽九沒開門，這一層樓的其它住戶倒開了門。
    陽九不願和陽耳住在一起，陽耳讓他自己選地方。
    陽九就選了這裏，一個普通的小區。
    陽耳尊重他的意願，但這層樓之前的其它所有住戶，上下一層樓的住戶，都全部被他替換成了自己的人。
    如今見到自家老大被擋在門外，手下都擔心地走出來。
    一時間，走廊上就站了好幾個人。
    陽耳平靜地望了這些人一眼，揮揮手讓他們回去，一手插兜，一手繼續敲門。
    大家又都退了回去。
    敲門聲仍在繼續，陽九看著陽耳一身水，擔心濕衣服穿久了要感冒，最終打開了門。
    陽耳眼角閃過一絲笑意，慢慢走進房間。
    “我這裏沒有你能穿的衣服。”關上門，陽九站在一旁的說道。
    正在這時候，敲門聲又響了。
    陽九往外一看，見是陽耳的下屬。他打開門。
    下屬手中捧著一個盒子，低頭說道：“這是二少爺讓人送過來的。”
    陽耳接過打開，裏麵正是兩套衣服。一套睡衣，一套明天的正裝。
    陽九重重地關上門，直接坐在沙發上，繼續之前沒看完的電影。
    陽耳拿著衣服，直接去浴室洗澡。
    陽九拿過果盤裏的蘋果，重重地咬了一口。
    蘋果甜脆的口感在他嘴裏味同嚼蠟，他咬了幾口，就丟進了垃圾桶裏。
    陽耳洗過澡出來，坐在沙發上，大長腿一伸，就碰到了陽九的腳。
    陽九挪動位置，坐在沙發的另一頭，看著陽耳說道：“你今晚來幹什麼？”
    “來看看你。”陽耳說道，隨手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換了一個台。
    “我很好，死不了。你不用來看我。”陽九說著，拿起桌上的遙控器，又換回之前那個台，
    “你還是快回去，你呆在這裏，我怕陽樞晚上睡不著覺。”他瞥了一眼陽樞準備的睡衣。
    “你不是一直想回H市嗎？我最近要過去，你跟我一起過去。”陽耳一手撐著頭說道。
    “你肯放我回去？”陽九看著他。
    “我之前就說過。等你傷好了，你願意去哪裏就可以。如今你傷好得差不多了，自然可以回去。”陽耳和他對視，說道。
    傷好，這距離他受傷都一年多了。他的傷早就好了。在這兒睜眼說什麼瞎話。
    心裏雖然這麼想著，陽九麵上表情沒變，說道：“這樣最好了，什麼時候回去？”
    “再過幾天，我在這邊處理一點事，之後就帶你過去。”陽耳答道。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回去。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陽九拒絕和陽耳在一起。
    陽耳眉毛微動，“你還是和我一起過去比較好，畢竟未來我們很長一段時間要住在一起。”
    一聽這話，陽九立即說道：“你為什麼要和住在一起，我不要和你住在一起。”
    陽耳悠閑地躺在沙發上，沒回話，
    陽九站起身，走了幾步，神情出現波瀾，“你要去H市很久，陽樞一定會跟過來。我不想見到他，你不要和我在一起。”
    一說起陽樞，陽九心裏就不舒服，看著陽耳道：“我早說過了，讓你把我從陽家除名。我不想和你們再牽扯在一起。”
    一聽到除名，陽耳的麵色終於不再悠閑，他黑眸看著陽九，冷冷道：“你生是我陽耳的兒子，死也是我陽耳的鬼。想離開，絕對不行。”
    他M的誰要和你們一群變態牽扯在一起呀！
    陽九心裏爆粗口。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說道：“陽家的事我一點兒也沒摻和，我離開後什麼也不會說。我就想過正常的生活，何必強留我在你身邊。”
    “離開我的保護，你活不過半個月。有些東西，不是你不想說就不想說的。”陽耳冷聲道。
    說完這句話，他話鋒一轉，突然輕聲道：“我養了你這麼多年，你哪一個要求我沒有滿足。你不想參與陽家事物，我不髒了你的手。你不想見到陽樞，陽鼎甚至我，行，我讓你去H市。何必要離開我呢。”
    陽九坐在一旁，手指抓住桌上的遊戲機，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放過我吧。”
    陽耳輕笑了一聲，“不是我放過你，是你放過我們吧。跟著我們不好嗎？”
    陽九看神經病一樣的看了陽耳一眼，搖搖頭，“我接受不了。你和陽鼎看上我，你們眼睛是瞎了嗎？”
    陽耳冷笑了一聲，“我他媽這輩子，就是看瞎你這一個人。想離開，絕對不行。要生要死，我都不會放過你。”
    陽九在屋子裏困獸似地走了幾圈，嘴裏不知罵了什麼髒話，最終摔門進了臥室。
    陽耳看著怦然關上的臥室門，揉了揉自己的眼角。
    他已經三天三夜沒有睡覺了，剛在海邊處理完事情，就接到嚴謨的電話，隨後就趕到陽九這邊。
    陽九要回H市的事，他之前已經安排好了。如今不過是提前幾天罷了。
    嚴謨竟然和存孤扯上了聯係，倒是令他驚訝。
    嚴謨掛斷電話，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他一閉上眼睛，聽著外麵淅淅瀝瀝的雨聲，上一世的記憶就片段般一股腦地湧入腦海裏。
    這些記憶雜亂無章，嗡嗡的聲音一直縈繞在腦海裏。
    記憶中他躺在床上，眼珠微動，艱難地想撐開沉重的眼皮，有人掀開他的眼睛，一道光亮射進來，不少模糊的身影一直在晃動。
    嚴謨睜開眼，打開房間的燈，坐起身來。
    這是他在上一世在醫院時的片段。
    他自感染病毒後一直昏迷不醒，期間偶爾醒來過幾分鍾，卻也是混混沌沌的。
    他的記憶最清晰的就是停留在那晚的大暴雨上，他和林宇衝出去查看他們培植的新品種，培植棚卻突然塌了下來。
    之後他發高燒，後麵的記憶就模糊了。
    然而即使記憶模糊，他也知道他是死於病毒引起的高燒，為什麼今天看到三七這個名字，他的腦海裏會突然出現存孤這個名字，還知道他是三七的上頭。
    隔天早上起來，嚴謨起身，推開方溫的門。
    方溫側躺在床上，一條腿伸出來，搭在被子上，睡褲也被卷上去，露出修長筆直的細腿來。
    嚴謨走過去，握住他的腳踝，把腿給他放進被窩裏。
    被嚴謨握住腳，方溫醒來。
    嚴謨的手還沒有離開，方溫另一隻腿伸過來，夾住嚴謨的腳，不讓他離開。
    “哥。”方溫笑眼盈盈。
    “竟然醒了，那就起來。”嚴謨坐在床上，手仍舊夾在方溫的腿中。
    方溫雙腿上下移動，摩擦嚴謨的手，仰頭道：“哥，早安吻。”
    “起來，還沒刷牙，沒有早安吻。”嚴謨笑了。
    他另一隻手伸進被窩裏，握住方溫亂動的腳，小手指在光滑上的腿上輕輕剮蹭。
    “哥，不要，癢。”方溫笑出聲，把腿往上縮。
    嚴謨按住他的腳不讓他動，方溫用手撐著坐起來，撲倒嚴謨身上，雙手抱住他。
    “哥，不要擾癢癢。”
    嚴謨在方溫腿上使力握了一把，鬆開手，抱住方溫，“好了，不鬧你了，起來。”
    方溫抬頭看著嚴謨，發現他眼裏有許多紅血絲，立即問道：“哥，你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嗎？”
    “睡得很好。”嚴謨撇開眼答道。
    “騙人，睡得很好怎麼眼裏有紅血絲。”方溫立即反駁。
    “眼裏有紅血絲是正常情況，昨晚看書，睡晚了一會兒。”嚴謨答道，抱起方溫，走向廁所。
    “我沒穿鞋。”方溫任由嚴謨抱著自己，擺擺自己的腳。
    嚴謨把他抱進廁所，讓他坐在洗漱台上，遞給他漱口杯。
    方溫拿出牙膏擠在牙刷上，順便把嚴謨的也擠好。
    等他擠好後，嚴謨已經把拖鞋拿了進來。
    方溫跳小洗漱台穿好鞋。
    兩人站在洗漱台前一起洗漱完畢。
    方溫側過身，捧著嚴謨的臉，在他眼睛下印上一吻，“這是早安吻。”
    嚴謨用手扶住他的後腦勺，在他額頭印下一吻。
    “哥，你晚上睡覺不要看那麼久的書。”
    “你自己說的，睡晚了對身體不好。現在你自己都這樣做了。”
    嚴謨嘴角微彎，一夜未睡的疲憊一掃而空。
    “好，我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晚上看書了。再看我家溫溫就罰我。”
    方溫滿意地點點頭，兩人一起出去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