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1 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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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7年,溫室效應愈發嚴重,生活在兩極的動物的生存環境變得更加惡劣,不斷融化的冰川,縮小了活動範圍,使得它們不得不尋找新的居住環境。
電視裏,溫柔的女主播正在播放南極近50年來的冰川變化,“冰川範圍越來越小,企鵝的數量不斷減少,其中帝企鵝的數量由原先的57萬隻銳減到現在的7萬隻。”
冉星從浴室出來,抬手將電視關了,作為極地科研人員,他比誰都清楚極地的生態環境。他父親冉河是一名極地科學家,常年來致力於兩極地區的科學研究,兩年前因為過度勞累,猝死於實驗室。
當時,他才剛剛大學畢業,正在生物科研室進行實驗,得知這個消息後,一言不發的收拾東西回了家,繼承父親的遺誌,投身於兩極的科考研究當中。
隻是,他沒有父親那樣的天分,兩年過去了,連極地科學家合格證書都沒有考下來,隻能在自家的實驗室裏反複的練習,並不斷的學習,祈禱能在明年拿到合格證書,然後去南極,像父親那樣把畢生的精力都奉獻給科研事業。
正值盛夏,樹木上的知了不知疲憊的拚命嘶叫。
冉星走到窗前,靜靜的看了一會兒,隨手將窗戶關上了,隔絕了外界的聲音,偌大的房間顯得格外靜謐。
這是一棟建築於半山腰的三層樓別墅,四周被蔥鬱茂盛的水杉樹包圍,山下是一條盤山公路,雖然自然環境優美,但是缺乏人氣,距離市中心五十公裏,鮮少有人會來這裏。
冉星從小在這裏長大,對這裏的一草一木分外熟悉,也有著深深的眷念,母親羅伊在父親去世後,讓他移民去美國,被他拒絕了,所以這兩年來,除了定時來清潔打掃的鍾點工,就隻有他一個人。
習慣了獨居的生活,冉星不覺得單調,兩年如一日的生活,讓他堅定了意誌力,更加努力的閱讀資料,準備考試。
今天是7。8號,也是他的生日,這些年僅有的一名損友,邀請他去參觀市裏舉辦的環保會議,說是日本科學家會現身說法,對日益嚴重的溫室效應提出針對性的解決辦法。
冉星有些心動,這些年他看過不少資料,沒有哪一位學者、科學家有這樣大的口氣,放出這樣的話來。他明白這裏麵不排除會議主辦方想要營造一些噱頭出來,爭取大眾的關注,但還是抵抗不住內心的好奇,打算親自去看看。
換上嶄新的黑色西裝,他提著公文包進了電梯,到地下車庫,駕車去往市區。
早上七點,郊外的公路空空蕩蕩,離市區越近,車輛變得越多,八點半,早高峰達到頂點,冉星驅車在車流中緩緩移動,直到九點半,才抵達CBD的環球大廈。
盧婓等了他半個鍾頭,看到他踱著步子從停車場出來就是氣,“你還真是不著急,會議還有十分鍾就開始了。”
冉星笑了一下,“沒遲到就行。”
這個會議很無聊,全程都令人昏昏欲睡,若不是有著良好的修養與科學素養,冉星早就離場了。
原本他十分期待的那名日本科學家,不僅沒有給出解決的方法,還點燃了他的怒火,竟然連溫室效應隻是一場騙局這樣的話都能說得出口,現場因為這話有過短暫的嘩然,而後在其他科學家的發言中,走向了平靜。
冉星不再對其他人抱有希望,上午的會議結束以後,他就要趕回家,被盧婓攔下來,好一陣的奚落。
“你這樣又是何苦?已經很少有人對地球的環保認真了,現在大家都在關注火星,上半年發射的兩顆載人飛船也帶回了一些好消息,你就不能將你的時間放在航天科技上嗎?我記得你小時候的夢想是成為一名航天科學家,後來變成生物研究,現在又要關注環保了,你也太沒定性了吧。”
盧婓並不是真的埋汰他,隻是想要他回歸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被禁錮在實驗室和書海當中,“你都多久沒有正常的社交過了,你看看你現在,臉色蒼白,身體瘦削,難道是想要跟冉叔叔一樣,把身體累垮,早早的離世嗎?”
冉星推開他,打開車門,“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謝謝關心,再見。”
盧婓無奈的說,“好吧,生日快樂。”
冉星抿嘴一笑,將車開出了停車場。
他並不餓,早上吃的牛扒,現在還有餘味,給他提供了足夠的能量,至少他現在還不想吃東西。他開車很慢,兩個小時才開到山腳,在爬坡時,汽車熄了火,他試了好幾次,仍舊無法點燃發動機,隻好下車,聯係了附近的修車廠,將車開去修理了。
毒辣的太陽將他原本白皙的臉龐曬得通紅,額頭上出現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停下來,抬頭往上看了看,距離他家還有一段距離,他將西裝脫下,掛在手肘處,露出的白色襯衣,可以清晰的看見他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濡濕了,但是他的表情還是很淡然,氣息也很穩。
半個小時後,轉過一個斜坡,他到了自家的門前,卻被嚇了一跳。
一個瘦小的男孩兒躺在他家門口,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肌膚也辨不清是原本就黑,還是被泥土遮掩藏住了原本的膚色。
他走到他的麵前,蹲下身,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搖了搖,“你還好嗎?”
男孩兒的眼睛微張,看到他的一瞬間小聲的說了句,“星星。”然後就昏睡過去了。
冉星被他的一句星星弄得一怔,繼而又被他的昏迷嚇到,趕忙將門打開,把男孩兒抱進了房裏。
男孩兒看著小,但當冉星將他的臉洗淨,換上幹淨的衣服後,他發現他並不小,至少已經成年了,而且皮膚非常的白,皮下的靜脈血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不小心撞在浴缸上的手臂,都有些泛紅了,肌膚觸感很細膩,應該是個嬌生慣養的少爺,可是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家門口?
冉星叫來了家庭醫生,經過診斷以後,發現他營養不良,身體極度虛弱,給他輸上營養液後,就跟冉星出去了。
王晚落今年四十七歲,從冉星出生後,一直照顧他的身體,但自從兩年前冉河去世,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麵。
“你看起來也不是很好。”
冉星說,“還好,隻是回來的路上車子壞了,走了很久的路,可能有些中暑。”
王晚落知道他家裏備有基本的藥品,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這個男孩體表溫度很低,但是溫度計顯示他的體溫是正常的,有些不太尋常,你多關心下,還有,你說你是在家門口發現他的?”
冉星點頭,“嗯,早上出門時我沒有看見他,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門口了。”
王晚落有些擔心,“你最好報警,這孩子來曆不明,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
“我知道。”
王晚落家裏除了他是醫生,其他都是科學家,他跟冉河從小一起長大,兩人是很好的朋友,他知道自從冉河去世以後,冉星就變了,不僅沒有以前那麼活潑好動,還十分的封閉,“冉星,我知道你父親的離世對你打擊很大,但是他從來沒有要求過你走他這條路,你現在這樣,他未必會高興。”
這種話冉星聽了無數次,他笑笑,“他會高興的,小學時每次放暑假,他都讓媽媽把我送去他工作的地方,其實他很忙都沒有什麼時候跟我相處,但是每天晚上他都會給我講很多極地相關的知識,他希望我愛上這份工作。”
王晚落沉默了會兒,“我聽我哥哥說,最近科學院在南極那裏發現了些不尋常的東西,有一種陌生的基因出現在了帝企鵝身上,這種物質可能是導致帝企鵝大量死亡的原因。”
“真的?”
王晚落搖頭,“具體情況我並清楚,隻是在吃飯時聽他們說了幾句,我記得你父親一直在研究帝企鵝死亡的原因,現在終於有一些成果了。”
他很欣慰,冉星卻很遺憾,兩年了,他一直沒有通過考試,無法成為真正的科研人員,沒有正當的理由去南極,也不會有人願意讓他靠近在南極的那座科研所,盡管他曾是那裏的常客。
送走王晚落後,冉星心情低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了很久的呆。當天暗下來時,他起身去樓上的客房。
營養液輸了一半,男孩兒卻沒有絲毫醒來的痕跡,臉色沒有先前那麼蒼白了,微微有些紅潤,他拿溫度計測試體溫,37。5°,手背放在額頭上感受溫度,的確有些低,若不是王晚落提前告知他男孩體溫的異常,他大概會以為他的溫度計壞掉了。
男孩的身體虛弱,還在昏迷當中,他不能詢問他的來曆,即便報了警,警察也是沒有辦法馬上找到他的家,可能還要將他送去醫院,那樣必然是要折騰很久的。
冉星放棄了報警,他打算等男孩醒來以後再決定後麵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