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尋覺得這句話聽不懂，他確實是故意這樣做的，可不是壞心不是嗎？他不知道怎麼回答，不曉得他們兩個人發生了什麼事，導致現在陳峰這樣責怪自己！
    “我……”他支支吾吾的，更讓陳峰來氣，語氣更加不注意了：“如果小凡出了什麼事，我不會原諒你！”
    雖然不知道小凡出了什麼事，可是這句充滿警告意味的話，使亦尋的心裏不斷地湧出苦水。
    “你告訴我，你有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繼續問，那樣空曠的無障礙地帶，殺人如探囊取物，這個平日裏看上去沒有心機的小男生，真的就那麼單純嗎？
    “我……”確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陳峰擺擺手，示意他別說了，他覺得很煩，生死邊緣走過，緊繃的弦鬆下來人會很累，他進了自己的房間，大聲地關上房門，沒有再出來。
    他好凶，這樣凶自己，比上次更甚，還是因為小凡！小凡，他都叫得這樣親密了……亦尋跌坐在沙發上，不管什麼理由，他都不應該這樣對自己！
    好了，這就是自作聰明的後果，自己釀的苦果自己吃吧。
    “如果小凡出了什麼事，我不會原諒你！”他已經表明了小凡有多麼重要！亦尋摸摸自己的額頭，覺得天要塌下來了！他安慰自己別哭，別哭。
    這時候手機在震動，有一條信息。亦尋顫抖著手去接，一打開，畫麵驚人！
    陳峰抱著小凡！
    亦尋驚得手機掉地上，仿佛那是吃人的怪物。完全不去計較是誰給自己發了這樣一張照片……
    願賭服輸，願賭服輸……他喃喃地念著這句金句，眼淚一顆都沒有掉下來，抓起手機回到自己房間。像缺氧一樣大口呼吸，十分鍾後，才逐漸平靜下來。蒙上被子，把聲音封鎖在小小的空間裏，開始哭泣。
    夜很安靜，好像世界上的人都消失了，沒有一丁點聲音。這個兩室一廳的房子，曾經是一個人為了表達對另一個人的愛意買下來的，他希望他居有定所，希望當自己不在的時候，他也能安定地生活。房子是沒有錯的，隻是人心，在浮浮沉沉中起落，當物質承載著人的感情，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今夜兩個人都沒有入睡，都在抽煙，不斷地抽煙，兩個人的心情都很複雜。
    他對他的好，是有史可考的，但是現在的他並不相信，因為他忘了，忘得很徹底，任何人說的都不算，任何人出來證明都不算。萬惡的催眠術，毀得又不徹底，在他心裏留了一抹紅，他便如誇父追日一般死磕，死磕到底。
    今日的奇遇真的是巧合嗎？如果我沒機會這樣仔細地看你，可能會錯過，是誰把我們安排在一起的？亦尋嗎？冷靜下來後，他開始自省，好像自己剛才又說錯話了……他忽地起身，想想又坐了下來，跟亦尋應該沒有關係……
    重點是，我看到了小凡，我緊張他，我……想要他……
    不想去敲門，便在手機了發了條短信，跟弟弟說：“對不起，剛才說話重了……”本以為他又要鬧別扭，沒想到很快他就回了：“沒事的哥，明天你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吃。”
    “什麼都行，你做的我都愛吃。”
    我也隻能為你做這點事了……收拾著行李的亦尋嘴裏叼著煙，狠命地把該帶的塞進大行李箱裏，一點衣服，幾本書，筆記本，就夠了。
    他腦海裏一片空白，隻是呆呆地抽煙到天亮，眼神是堅定的，仿佛已經下定決心跟什麼決裂。
    一大早，桌上就擺滿了豐盛的早餐，陳峰一起床就感覺好像過年似的，他不解地問：“你把冰箱裏的東西都倒騰出來了嗎？”
    “哥你要去武館，吃好點才有力氣。”他的表情跟往日無異，略帶微笑，仿佛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
    洗漱過後，兩個人麵對麵地坐著，香甜的海鮮粥，入口即化，蝦很新鮮，陳峰忍不住問：“你一大早就去市場了嗎？”
    “嗯，今天起早了就去逛了逛，冰箱裏還有，我給你凍著了。”
    “什麼叫給我凍著？”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亦尋咳了咳，說：“下次還能吃……”雖然做得很多，但其實沒什麼胃口，亦尋吃得很慢，陳峰低頭的時候，他才稍微抬起眼簾輕輕地看一眼，陳峰看他的時候他又低下了頭。
    陳峰是個細心的人，他感覺得出他今天的怪異。
    “你一會要去幹嘛？”陳峰問。
    “去看我媽。”這也是正常的功課，陳峰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於是就安心地吃飽了，整理儀容，正要出門，聽到亦尋說：“哥，你的手機。”
    差點忘了，陳峰接過手機，看了他一眼，忽地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頭，就跟摸小弟弟的腦袋一樣，猝不及防地在他額頭親了一口，說：“我走了，晚飯我不回來吃了，不用等我。”
    這個吻讓亦尋有點反應不過來，陳峰已經出門了。他摸摸自己的額頭，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