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錢多雖好，但是也要注意風險啊，國外不比國內，稍微有點差池，可能就會被遣送回國了。”
    李林雖然嘴上這樣說，但也隻是打趣而已，他心裏並不認為看起來一本正經的代壯會為了掙錢而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然而代壯的表情卻打了李林的臉。
    代壯含著顎看著李林，表情嚴肅。
    李林大驚，“你真在做什麼危險的事？”
    代壯愣了愣，又笑著擺擺手，“不是什麼危險的事，就是幫人接收快遞。”
    “接受快遞？多少錢？”
    “一次五萬日元。”
    “五萬日元？”李林定了定，“你知道裏麵是什麼東西嗎？”
    “……”代壯笑笑，“不知道肯定也比知道要好的多，從各種方麵來說，所以，我不讓自己有好奇心。”
    東京普通的打工時薪一般是一千多日元，接個快遞就能掙五萬日元，不用想，裏麵絕對是很危險的東西。
    李林歎口氣，“大家在外麵，無非都是為了賺錢，個人有個人的方法，我沒什麼資格評價，隻想提醒你小心一點比較好，因為接這種工作而被警察抓到遣送回國的留學生可不少。”
    “哈哈哈，想不到李哥你竟然這麼正直，我本來還想邀請你和我一起呢。”
    “……”李林愣了愣，笑了，“我不是正直，而是出於權衡利弊方麵考慮，說實話，我現在非常想要錢，隻要能掙錢，即使是做什麼越界、危險的事，我也願意，但是這件事的風險和回報並不成正比，如果我今天做了這件事，沒事還好，但是萬一被抓到了，我不能待在日本了，那我就真的什麼都完了。”
    “什麼都完了？”代壯笑笑，“說的也太誇張了，”頓了頓，又想到了什麼似的，問道，“這裏有你喜歡的人？”
    被這樣一問，李林竟有一絲羞澀，撓頭笑笑，“我就是為了他才來日本的。”
    “那我就明白了。”代壯笑笑，“那你還是謹慎點比較好。”
    “那你呢？”李林反問道，“你就不怕嗎？這麼辛苦來日本留學，你不是準備考大學院的嗎？真要被發現了，那前途不全毀了。再說了，這個派遣工作不報稅，以你打工的時間來說，完全是可以支撐學費和生活費的吧，語言學校學費又不高，而且你要是考上了大學院，那些國公立學校獎學金多的是，更是花不了多少錢。”李林越說越覺得不對勁，“代壯，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顯然，李林一番分析性的話語接近了核心，代壯敷衍地笑笑，“打工那麼累，肯定還是輕鬆來錢快的工作好。”
    “你剛才不是還說你什麼都怕就是不怕累嗎？”
    “……”
    一瞬間，代壯啞口無言，二人四目相對，陷入沉默。
    此時，像是特意敢來救場一樣，公車來了。
    車門一開，隊伍開始緩慢地向前移動。
    代壯笑著拍拍李林的肩膀，“李哥，公車來了，我們走吧。”
    “……嗯。”
    李林轉過身開始跟著隊伍往前走。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讓人觸碰的部分，代壯也是一樣。他年輕力壯，高大威猛，與年齡不相符的沉著冷靜，但是，也許他的心裏某處正在經曆著一場虛弱的魚死網破也不一定。
    無論如何，李林知道，是自己多事了，便也不再問什麼。
    兩人並排著坐在公車上，代壯靠窗，李林靠過道。
    車行駛了幾分鍾後，代壯說道，“這個快遞的工作有好多地點，去田町站集合的話，最終工作地點在港區，路上可以看到港區的夜景，特別美。”
    “那你為什麼不報田町？田町和品川就隔了一站吧。”李林不假思索地問了出來。
    代壯扭頭看著李林，目光先是有些仿佛恍然大悟般地透徹，又卻有幾分狐疑，愣了愣，笑道，“夜景燈光太亮，晃眼。”
    “……”李林愣了一下，隻得苦笑。
    深陷黑洞的人會害怕洞口的光亮，因為那光亮與自己無關，隻會襯的自己更加悲慘。
    美景，並不是適合每個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