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冷靜了一下，讓自己盡量擺脫火燒屁股的形象，“師座，來了一大群人？”
    賀修坐得端正了些，慢條斯理地問，“什麼人？”
    “《尋人啟事》尋到的人。”左青幹巴巴的回答。
    賀修一聽，“騰”地站起來，“那還等什麼，看看去呀！”
    賀修的家在洞庭街，緊鄰著大公寓樓巴公房子，是一座氣派的二層小洋樓。西邊有一排房子，用作警衛處。挺大的警衛室內擠滿了人，足有四五十人，男女老少每個人手上都舉著一張報紙。
    警衛室是個套間，裏麵是一間休息室，與外麵的警衛間用條門簾隔著，賀修從後門進了休息室，隔著薄薄的門簾觀察外麵的人。
    左青按照賀修的示意，從大門進去，大喊了一聲，“肅靜。”
    許是看到正主了，人群立刻安靜了。
    左青問警衛員，“秋子，都登記好了？”警衛員趕緊遞上一個冊子。
    左青瞟了一眼，示意秋子拿進去交給賀修。賀修一看，上麵密密麻麻地登記了姓名年齡住址之類的好幾頁。他抬頭看了看警衛員，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登記得挺全還挺整齊，看來是個機靈人，“你叫秋子？”
    秋子腳後跟一並，“啪”地敬了個禮，“報告師座，是。”
    賀修抬了抬手，示意他站在一旁，繼續聽著外麵的動靜。他不是不想親自見這些人，後來一想，又多了個心眼，萬一裏麵有少白呢，一看這幅和慕清灃一模一樣的尊容，估計能撒腿就跑。
    左青故作深沉地想了一會兒，開口問道，“你們都符合《尋人啟事》上的要求麼？”
    亂七八糟的聲音又紛紛響起來，“符合，符合。”
    賀修真是心塞啊，難道少白脫胎換骨之後也變成市井俗人了？他對自己的猜測萬般不能接受。
    就見左青衝一邊的三四個警衛一擺手，“去，準備古琴，圍棋，筆墨”。
    不一會兒，所有東西準備齊整。別說，賀修還真有一張古琴，他的母親喬綠笙當年和楊淺霏並稱“蘇州雙姝”，人家也是才女的好不啦！才女當然會彈琴啦！可是賀修不會彈，所以自打喬綠笙死後，這張琴就徹底地明珠蒙塵，被束之高閣了。今兒，總算派上了用場。
    左青高喊道，“第一輪，圍棋”。
    “啥？”一大撥人炸了鍋，“不是說象棋麼？”
    淘汰了一大半。
    剩下的進入第二輪，“書法，柳體”。
    “啥？”又炸了十多人，“怎麼也不說清楚，這不是拿咱們開涮嘛？”
    賀修一張一張翻著手裏的宣紙，少白說柳體字爽利挺秀，骨力遒勁，他最喜歡。可惜自己上一世光顧著打仗練功玩心眼兒，沒有認真看過他的字兒，所以，也分辨不出來眼前這五張毛筆書法哪張像他的字兒。正在心裏難受之際，聽到左青開始了第三輪，“古琴曲《長清》”。
    他其實也不懂琴，但永遠記得他算計少白的第一步，假裝在“方遠齋”偶遇，當時少白所奏琴曲正是《長清》，當然這也是少白後來告訴他的。
    於是，剩下的隻有一人，一個女子，“叮叮咚咚”地彈完。好一會兒，賀修閉著眼枕著沙發，一聲不出。正在秋子猶豫著，師座睡著了嗎？要不要叫醒他的時候，賀修募地睜開了眼睛，“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