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天慕地的感覺固然新奇，紫霜到底舍不得被別人看去了遊墨玄動情的樣子。吃了個半飽，他就帶著遊墨玄回了洞府。
    三秋湖依舊波光粼粼，湖麵上空也不知是什麼，同樣一閃一閃的，與湖麵相映成趣。
    紫霜化成人形，和遊墨玄一起躺在湖邊的長榻上。兩人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遊墨玄卻臉色緋紅，偶爾難耐地呻吟出聲。他微蹙著眉頭，帶著幾分嗔怪地瞪紫霜。這蠢蛇什麼時候學會這樣的玩法，直接用神識侵入。他們明明做盡令人羞恥的事情，偏偏麵上不顯，與來自神識的悸動形成鮮明的對比，叫人更加欲罷不能，羞恥難耐。
    遊墨玄報複似得摸上紫霜沒有收起的龍角。
    才輕輕摩挲，紫霜就忍不住顫栗。他艱難地拉下遊墨玄的手，“你如今和凡人差不多，受不得與我日日交合。”他低頭吻了遊墨玄的指尖，又不舍地舔了舔。
    遊墨玄故作生氣地問：“你是在嫌棄我如今的身體？”
    “怎麼會！”紫霜急得麵色發紅，“你什麼樣都好。你喜歡，我便歡喜。”
    遊墨玄睨一眼紫霜，背靠在他懷裏，目光落在遠處，“我若是變成凡人，你還能如此？”
    紫霜不明白遊墨玄為何如此說，不免困惑，“這話從何說起？你不過下來玩一次。你終究還是你。”
    遊墨玄轉身盯著紫霜，“你哪裏來的信心，我便是我？怎麼就能肯定，我還會是我？”
    “隻要你願意的事情，就沒有不會實……”紫霜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遊墨玄就說過，紫霜並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這之後，紫霜時常會思考這些。隻是，他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會兒，他終究意識到，遊墨玄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你若喜歡，我就陪著你變老。”紫霜目光深沉，神色認真，隻差對著天道發誓了。
    遊墨玄彈一下紫霜的腦門，“才不要你陪著。”
    紫霜一聽就急了，才張了口，就被遊墨玄一個眼神止住了話頭。
    “你都快成神了。我可不想我路都走不動的時候，你還是這般豐神俊朗。”遊墨玄把紫霜的臉拍到一邊，“看著叫人心煩。”
    紫霜全不在意，回過頭蹭遊墨玄，“這有什麼可在意的。我也一起變老就是了。”
    “假的。”
    紫霜張了張嘴，想辯駁又說不出辯解的話，最終蔫蔫地垂下了頭。他是普通小蛇的時候，大神又不與他如此親近。如今他在大神的調教下，幾乎成神，可大神卻要他生老病死。做蛇也太難了。
    遊墨玄見紫霜垂頭喪氣的，總算是鬧夠了。“我還指望著你保護我。你可要快些成神才是。”他捧著紫霜的臉，認真而深情地親吻。
    紫霜沒能堅持多久，便回應起遊墨玄。他不太確定，遊墨玄這樣的舉動是不是出於安慰。不過這並不重要。他的大神，他來守護。大神的心願，他來實現。
    他們也不知黏糊了多久，才滿足地停了下來。身體雖然不再結合，卻依舊互相擁抱著。
    “我打算帶著你回河神殿。”紫霜的手隔著遊墨玄的褻衣無意識地在遊墨玄的背後滑動。以前他的衣服都是幽玄為他準備的，現在遊墨玄身上從裏到外穿的都是他的法力變化而成的。若是放在凡俗界，大約就是兒子長大會照顧了老父親了。隻是他們這對可不是父子，更不是父子親情。
    遊墨玄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也沒接紫霜的話。
    紫霜沒來由的心慌，擔心遊墨玄誤會他，忍不住翻身，讓遊墨玄平躺在床上。他兩手撐在遊墨玄的耳邊，注視著遊墨玄，認真開口，“是帶你回去，不是送你回去。我也住那裏。凡俗界的禁製比這裏多，六十四和火神受到的限製會更大。在那裏，我的威望更高，對我有好處。至少不會落得不堪一擊的地步。”他的雙腿化成蛇尾，纏住遊墨玄的腿，上半身也軟了下來，靠在遊墨玄的胸上，“在凡俗界靠著河神的威名，我不會連保護你，帶你脫離危險都做不到。至少河神殿裏是絕對安全的。如果你不喜歡有其他人，我可以把那些人都打發了。我比以前厲害許多，那些人離開河神殿，也不會因為時間流動而死去。”
    紫霜趴在遊墨玄身上，遊墨玄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能看見散落四處都是，很張牙舞爪，又軟到不行的紫發。他用手指勾起一簇長發，攪在手指上，“蠢兮兮的。”這般嫌棄的言辭，卻充滿了寵溺。他並不是反感紫霜帶他到凡俗界，而是有點意外，紫霜居然想到他們需要去凡俗界避難。看來蘇清還是有把他的智慧、常識傳遞給了紫霜。關鍵時刻還是起了點作用。
    紫霜知道遊墨玄並沒有怪他，立刻又得意起來。他化出蛇形，順著遊墨玄的身子一路爬到遊墨玄的脖子處，盤在那裏，蛇頭貼著遊墨玄的耳根，尾巴擱在遊墨玄胸口要害那裏。
    遊墨玄無奈地笑著，撫摸胸口的蛇尾。“我們得先去一次魔界，找魔君幫個忙。”
    紫霜甩著尾巴，有意無意地撥弄著遊墨玄，“魔君當年給我的拜師禮就是進入魔界的憑證。那時候他說我與他相同。到現在我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紫霜與魔君是幽玄和玉黃的牽連，可不就是一樣的。遊墨玄笑著，沒有把這告訴紫霜的意思。就算看似是注定的事情，遊墨玄依舊想給紫霜選擇的機會。
    紫霜抬起頭，蛇信掃過遊墨玄的唇，“我會變強，強到九十九重天上也沒有對手。”
    “天外有天，九十九重天，或許並非至高天。”遊墨玄隨口回答，縱容地張開口，任由紫霜肆意妄為。
    紫霜才起了個頭的思考，就這麼斷了線，沉溺進遊墨玄的甜美。
    遊墨玄並沒有縱著紫霜太過，給了點甜頭，就催著紫霜去魔界。紫霜不會對遊墨玄說不。化成半蛇半人，就打算抱著遊墨玄離開。遊墨玄退了半步，沒讓紫霜得手，隻讓他變成人形。紫霜依言而行，還在迷惑，手就被遊墨玄握住。紫霜的目光落在握在一起的手上，嘴角不受控製的上揚。抱著固然不錯，這樣牽著手，另有一番未曾體驗過的新奇。
    就算有進入魔界的憑證，也需要找到魔界的入口。紫霜和遊墨玄連自己現在身處何方都不知道，總不能瞎走一氣。紫霜想了想，幹脆先回無歸林。那裏是幽玄為他準備的大本營，他自然有無論身在何處都能瞬間回到無歸林的法子。
    直到發動法術，紫霜和遊墨玄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們其實就身處無歸林之中。遊墨玄幾乎已經感受不到靈氣，紫霜從醒過來，所有的注意力就都在遊墨玄的身上，沒皮沒臉地過了這麼多些日子，他能注意到這是無歸林，那才是見鬼了。
    紫霜一發動法術，霧茗他們就能感受到。為免節外生枝，紫霜立刻帶著遊墨玄去了魔界和無歸林的交界處。這裏雖然已經被魔君封閉，可紫霜手裏的憑證就是打開魔界的鑰匙，充斥著魔君的氣息。魔界總沒有攔著魔君不讓進的道理。紫霜和遊墨玄輕易進入了魔界。
    魔界並非外界傳說的那樣黑漆麻烏，鬼哭狼嚎，遍地危險。紫霜和遊墨玄看到的是一個幾乎可以用鳥語花香來形容的地方。若不是周遭的魔氣讓兩人覺得不舒服，他們都要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他們的視野並不開闊，十幾米的樣子，無論他們走，視野所見的範圍，始終隻有這麼點。
    “幻陣？”紫霜不是很確定。這東西不限製他們的行動範圍，也沒有危機潛伏，可以說除了限製視野，沒有其他用處。這樣的幻陣，簡直毫無意義。
    “是玉黃。他在魔界落了土。隻是魔界特殊，他又沒有完全恢複，落土的地方有限。隻能生在落腳之處。一路生成，又一路覆滅。”
    “那豈不是做無用功，一點沒意思。”
    “玉黃認為生機能與人向善。”就是因為這樣的傻瓜想法，從一開始，玉黃才會去接近魔君，試圖感化他。代表著所有負麵因素的魔君，本就象征著所有不好的東西，哪裏存在感不感化的說法。玉黃把自己搭進去，還無知無覺。
    紫霜不明白玉黃話裏的意思，也沒打算去研究。他拉著遊墨玄的手，左顧右盼的。
    “我沒了修為，難道你也是？這麼彈丸大的地方，你能看到什麼？”遊墨玄簡直沒眼看紫霜。以紫霜如今的修為，神識鋪開，方圓數千裏都能覆蓋。
    紫霜摸摸鼻子，臉色微紅。他被眼前這一小片美景迷惑，總有種要用眼睛到處看看的執念。或許這一片光明美景，並不隻是入遊墨玄說的那樣。紫霜展開神識，強硬的橫衝直撞。最低階的魔直接被紫霜的神識碾碎。厲害一些的，也隻是勉強躲過一劫。這麼一來，事情就鬧大了，很快驚動了最近的魔尊。
    莫說在魔界，就是整個景星大陸，魔尊的實力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遇到這種事情，他也不廢話，直接用神識碾壓回去。兩股神識相撞，魔君就覺得自己的識海被什麼東西重重錘了一下，接著識海翻騰，讓他恨不能一頭撞死。好在那道神識在撞上的瞬間，就退開了。
    “可找到你們了。我是紫霜，要見魔君。”魔尊的識海裏，紫霜的話像是炸雷一樣。沒等他質疑，紫霜已經把魔界的鑰匙顯示給魔尊看。
    魔尊張了口，奈何識海翻滾，他什麼都說不出。
    “你別說話。我知道你在什麼地方，很快到。”紫霜覺得自己很體量魔尊，他不與這麼不堪一擊的人計較。再說了，自己有事情要魔尊幫忙，當然是要客氣些的。反正找過去也不過是彈指間的事情，又不麻煩。
    魔尊跌坐在椅子上，心裏直罵娘。他娘的，誰說要去接人了。他明明是想叫這混蛋有多遠滾多遠。不滾就等著他叫人來一起教訓他。原本通知其他幾位魔尊過來助陣是件很容易的事情，隻是以他現在的識海，就變成了千難萬難的事情。派人去請人，太掉麵子；不請，他又不是紫霜的對手。魔尊氣得打散了身邊幾個伺候的人。最後隻能派人去通知魔君。不管見不見，是不是帶紫霜過去，都需要魔君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