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的飛梭是瑩白打造的骨架，麓青做的防禦，耀朱親手繪製了法陣。無論外觀、速度、攻防都是最頂尖的，日行十萬裏不在話下。盡管這樣，六十四要到褐土宗也需要好幾天的時間。畢竟景星大陸太過廣闊，而六十四此時所在的地方恰恰與褐土宗遙遙相對。
    飛梭上一應俱全，六十四卻毫無興趣。他坐在個漂亮的水球邊上，呆呆地看著水球。這是幽玄唯一為這艘飛梭做的裝飾，除了好看，沒有任何用處。可六十四最喜歡的就是這個。沒有特殊功用又如何，幽玄本來就隻喜歡做漂亮的東西。六十四的手伸入水球之中，水幕落在六十四的手上，分了開來，蕩出不一樣的漣漪。水紋在陽光下，折射出斑斕的光澤。六十四眼神有些空洞，微微彎著嘴角，神色癡迷。
    “養在九十九重天之上的東西，居然能有如此重的心魔。”虛空中兩道虛影俯視著六十四。這兩道虛影正是魔皇和玉黃。
    玉黃隻注視著六十四，連個眼神都沒有給魔皇，隻是收攏了些他們握在一起的手。魔君不怎麼好看的臉色終於好了些許。
    “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居然把自己的神魂分裂開來。”
    “景星大陸無法承受神體真身的直接降臨。”
    “嗤——”魔皇抽出手，攬著玉黃的腰，把人拉近自己，“我們在景星大陸上生活了多少年，也不見有異變。他做出九十九重天，不過是為了帶著你避開我。”
    “九十九重天耗費他良多。若不是我兩常在一起，他也不至於如此。”
    魔君最不愛聽這些，好像幽玄的種種都是由他和玉黃造成。若不是幽玄隨性的性子，又怎麼可能想到一出是一出。一旦覺得沒意思了，又把這些都廢了，重頭再來。折騰來折騰去，也不嫌麻煩。
    再說了，這神體真身不能直接降臨景星大陸，也不過是九十九重天存在之後的事情。幽玄決定創造其他三神，才煉製了九十九重天。其他三神誕生在九十九重天之上，連幽玄真正的神體容貌都沒有見過。自然是幽玄說什麼便是什麼了。
    雖然，他們確實不能過久停留在景星大陸上。可這事，要魔君說，根本就是幽玄下了不可告人的禁製。至於原因和目的，魔君並不想去思考。他沒興趣研究出了玉黃之外的任何生物。
    “你別總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他是什麼樣的性子，你比我清楚。當初他弄出許多偽神，又挑起神魔戰爭，抹殺這些偽神。我就覺得古怪。隻是當時的心思都用在了把你搶回來上麵，沒有多關心這場征戰。現在想想，諸神隕落，唯獨存留了這劍神，本身就有問題。隻是沒想到這又是他的部分神魂。”
    “你說幽玄把神魂分開，是不是就是為了保證他能一直留在景星大陸之上？”玉黃不怎麼肯定。畢竟現在的遊墨玄頂著幽玄真正的容貌。隻是神魂不在，玉黃也不能確定，遊墨玄到底是不是幽玄的神體。
    魔君順了順玉黃的頭發。要他說，幽玄分裂神魂，最有可能是對抗渡劫的某個安排。渡劫並非開天辟地之後就有。說起來，更像是某種力量對於幽玄各種胡鬧的懲罰。幽玄第一次渡劫之後，就創造了耀朱、麓青、瑩白和九十九重天。之後的一切便是大家現在所知的。
    魔君一直覺得玉黃渡劫是受了幽玄的連累。如果幽玄不胡鬧，如果玉黃不隨幽玄去了九十九重天，玉黃就不會遇到這些麻煩。要不然為什麼同時誕生的三人，隻要他不受到渡劫的幹擾。
    不過現在魔君可是非常感謝渡劫這件事的，要不然，玉黃如何有機會重塑神體，如何能身居魔氣，如何能與他如此光明正大地出雙入對？
    魔君也是在玉黃渡劫失敗之後，才開始懷疑幽玄早就在布局。他不知道幽玄的這些舉動是出於憂患意識，還是純粹的沒事找事。魔君倒是更願意相信幽玄是沒事找事，然後走了狗屎運。畢竟幽玄就是個愛生事的性子。
    他心血來潮而被創在出來的東西不知凡幾，而真正留存下來的，十不存一。隻是現在看來，被保留下來的東西都別有用處。比如蘇清，比如傅箏，比如燕梓書，比如三神，又或者九十九重天。至於六十四，在魔君眼裏，那已經是被幽玄舍棄的東西，至於為什麼幽玄還沒有動手抹去六十四，魔君還是懶得去想。
    玉黃沒在意魔君的沉默。魔君向來不待見幽玄，尤其是在玉黃表現出關心幽玄的時候。玉黃終是歎息一聲，“他的所為於我們有莫大好處。你也莫要總是記著他的不是。”
    魔君彎起嘴角，“我知道。所以才願意再助他一次。”說完，他空著的右手握起又鬆開，一道黑霧從魔君的指尖逸出，“這樣能幫小蛇爭取些時間，等小蛇醒來，這霧障自會散去。他去到褐土宗還要時間，足夠小蛇恢複。我們先去你的褐土宗等著便是。”
    玉黃點頭，一轉身，和魔君消失在原地。
    霧障裹住六十四和飛梭，形成了特殊的空間。這裏的景物會變化，身在其中的人無法感知時間的流失。六十四似乎完全被水球吸引，絲毫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妥。
    玉黃和魔君沒有直接去土神殿，而是來到的遊墨玄和紫霜休息的地方。遊墨玄恰巧出來，在院子裏轉了一圈，也沒做什麼，就又回了屋子。他這麼轉一圈，恰恰夠魔君和玉黃看他幾眼。
    玉黃僵硬著脖子轉向魔君，“我是不是看錯了？”
    “你怎麼會錯？”於魔君而言，玉黃所言所行皆是對的。
    玉黃推開些靠向自己的魔君，“他的修為比我們上次見他的時候更差了。就連天極水靈根都在變暗。”
    魔君強勢地摟住玉黃，“他是水神，並不需要天極水靈根那種東西。九十九重天，不過是他的一個法器”魔君指著房裏那多漂亮的睡蓮，“九十九重天，與它並沒什麼區別。他可是最不安分的家夥，你何苦總是擔心他。”
    玉黃沉默不語。正因為幽玄向來不安分，愛惹事情，他才會格外擔心。
    “何必為他操心那麼多。你已經看過他，還是快些會土神殿。”魔君沒等玉黃回答，便強勢地帶著人回了土神殿。
    六十四擺明了要來褐土宗生事，玉黃不會坐視。他需要找個地方等著六十四的到來。
    心底裏粗還翻騰的魔君和憂心忡忡的玉黃都沒有發現，他們離開的時候，遊墨玄抬眼望了他們消失的地方一眼，緩緩勾起了嘴角。他手邊的紫色睡蓮一閃一閃的，透著溫潤的光芒。遊墨玄把睡蓮撈進懷裏，下一瞬，他的身影消失。隻留下睡蓮，安靜地懸於室內。
    遊墨玄進了隨身洞府，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哪裏，幾乎貫穿洞府的紫色巨龍。巨龍閉著眼，呼吸均勻。遊墨玄摸摸已經恢複了光澤的龍鱗，踩著巨龍的尾巴，走上了巨龍的身體。他一直走到龍頭哪裏，在兩支龍角之間坐了下來。
    “你這蠢東西，怎麼什麼好處都被你占了呢？若你不能化成五爪聖龍，我也不會饒你。”他習慣性地彈了紫霜兩下。龍鱗堅硬，紫霜毫無反應。遊墨玄不甘心地又戳了幾下，“傻乎乎的，睡得倒是安心。”
    他幹脆躺了下來，臉貼在龍鱗上，硬硬的，涼涼的，又透著點暖意。巨龍躺在那裏，伴隨著呼吸，龍身上透出隱約的光芒。一團細小的光團飄到了遊墨玄身邊，光團慢慢裹住遊墨玄，形成一個光繭。遊墨玄躺在其中，隨著光繭明明滅滅的，像是要破繭而出，化蝶成羽。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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