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歸林中，紫霜抖出幾朵槍花，挑開了遊墨玄的劍。遊墨玄一翻腕子，腳尖輕點，整個人高高躍起，如大鵬一般，自上而下直指自。他手上的劍波光流動，貼著躡太清的槍杆，刺向紫霜。紫霜槍尖微斜，畫了圈，幾朵睡蓮飄出，落在遊墨玄的腳下。
    遊墨玄借力再次躍起，衣袖舞動，劍尖流水傾瀉而出。水流纏著紫霜的手臂，盤旋而上，在他周圍旋轉一圈，又湧到遊墨玄的腳下。睡蓮被潤養，開得更盛。光影晃動，睡蓮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一朵朵飄散開去，忽高忽低。遊墨玄踏著睡蓮步步登高。睡蓮在他腳下散落，化成水珠，點點閃閃，如珠如寶。
    “每次見他這般，總覺得他這樣走著走著就會羽化成仙。”蝶顏背後的翅膀微微震動，努力克製著想要飛到睡蓮之上小憩的衝動。
    保持著原形的涵柳刨了刨地，用腦袋蹭著蝶顏，“就算成仙，他也隻能在主人身邊。”
    蝶顏扇扇翅膀，落在涵柳的背上。他仰頭看著愈走愈高的遊墨玄。
    遊墨玄周圍水靈氣濃鬱，讓他看上去越發朦朧虛幻。紫霜化成巨龍，長吟著，在遊墨玄周圍遊走。最後的蓮花散去，遊墨玄身形頓了一下，眼看著要往下落。紫霜低下頭，接住遊墨玄，帶著遊墨玄在無歸林上空飛翔。
    遊墨玄被紫霜的快樂感染，麵上帶笑。他扶著龍角，迎風而立。罡風被紫霜細心的化解，落在遊墨玄身上的不過是拂麵春風。遊墨玄衣袖飄舞，更帶出幾分仙氣。
    霧茗的神識化成人形，站在本體的樹冠之上，看著空中的一人一龍。無歸林中多少奇珍異寶用在了遊墨玄身上，遊墨玄的體內的靈氣依舊沒有多出半分。霧茗明白遊墨玄對於紫霜何等重要，也曾經擔心過遊墨玄老去之後，紫霜會如何。隻是每次看見他們如此嬉戲，霧茗又會有一種天地皆為他們而存在，無一物能撼動他們的感覺。若能得一人能與自己如此，霧茗覺得自己也當會隻求當下，不問將來。
    空中的兩人並不知道屬下們的想法，隻顧著盡情嬉戲。
    遊墨玄極喜歡這種紫霜載著他飛行，又細心照顧他的行為。他心喜於紫霜的快樂，感同身受。遊墨玄側頭吻上紫霜的龍角。巨龍突然停下舞動的身體，身上的鱗片不受控製地微微張開。
    巨龍消失在空中，取而代之的是俊美的人形。紫霜抱著遊墨玄，用龍角觸碰遊墨玄的臉頰。遊墨玄笑著親了又親。紫霜麵色泛紅，雙腿不受控製地化成蛇尾，纏住遊墨玄。腹部的鱗片張開。
    “下麵可都是人。”遊墨玄揶揄著，朝著紫霜眨眼。
    “哼。”紫霜眼中露出不耐，微微揚起下巴，抱著遊墨玄一頭紮進三秋湖。三秋湖已經被紫霜當作無歸林和隨身洞府的接口，兩人入了三秋湖，便直接回到洞府中，再無外人打擾。
    披著冰涼蛇鱗的蛇尾纏在遊墨玄的腿上，帶給遊墨玄的是融化神魂的炙熱。輪流進出體內的東西，讓遊墨玄沉沉浮浮，意識渙散。麵對遊墨玄，紫霜有著用不完的精力和耐心，他一刻都不想離開這溫暖緊致的地方。倒鉤會讓他們更好的結合，讓遊墨玄刺激更深。遊墨玄原本清澈、波瀾不驚的眼中染上了水色，眼角微紅。即便隻是一個呼吸，一次眨眼都能領紫色失控。
    有力的手臂，寬厚的胸膛，輕柔的撫摸，時而瘋狂熱情，時而細膩溫柔的親吻，無一不讓遊墨玄貪戀沉淪。僅僅是這樣的事情就讓遊墨玄貪戀紫霜，不願離開紫霜。思緒漸漸渙散時，遊墨玄想著或許能夠遇到紫霜是他誕生以來最幸福的事情。
    紫霜徹底從遊墨玄體內退出後，依舊戀戀不舍的一下一下親吻著遊墨玄。遊墨玄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卻依舊彎著嘴角，微微抬頭送上自己的唇，回應紫霜。
    紫霜含著遊墨玄的唇，仿佛天下最甘甜的果子。他的心一下一下有力而急促地跳動著，他願意以任何代價留在這個人的身邊。
    “我會努力的。不會讓你有機會甩掉我。”含含糊糊地說著誓言，紫霜感受到懷裏的遊墨玄身子微顫，也不知是為了他的話還是他的動作。
    又纏綿了好久，紫霜和遊墨玄才分開。遊墨玄身上步滿斑駁地痕跡，胸口緩慢地起伏著。紫霜看得一陣心痛，十分後悔先前太過放縱。
    “我抱你去湖裏洗洗。”
    遊墨玄沒有給回應，任由紫霜抱著他進入看似無邊無際的三秋湖。他軟軟地靠著紫霜，毫無保留地擺出完全放鬆和信任的姿態。
    “我幫你梳理一下靈氣。”
    遊墨玄輕輕“嗯”一聲，便不再管紫霜的動作。
    紫霜引導著三秋湖中的水靈氣進入遊墨玄的體內，又小心地引導靈氣在遊墨玄體內運行。幾個周天運轉完，紫霜的嘴幾乎抿成了直線。他引入遊墨玄體內的水靈氣極其接近“連天碧波”的純正靈氣。按理說以遊墨玄天級水靈根的資質，加上他的身份，完全沒道理這麼多靈氣下去，遊墨玄體內依舊感覺不到絲毫水靈氣。更何況，無歸林和洞府中還有無數的天材地寶用了下去。
    “不用費力了。雖然我體內沒有靈力，但依舊能夠操控水。師父教我的那些招式也都在，自保不成問題。再不濟還有你在我身邊。”遊墨玄神色平靜，一看便知他說的是真心話，並非安撫紫霜。
    遊墨玄這種全然的依靠和信任，讓紫霜心潮澎湃。可他理智仍在，知道遊墨玄的身份特殊，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就算他不需要修煉才能飛升，但是要回到九十九重天，元丹、神體、神魂一樣都不能少。以遊墨玄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可能承受元丹和神魂融合。而對遊墨玄來說，回到九十九重天是必須的。
    “你別這樣說，我會有辦法的。就算我找不到好辦法讓你重回巔峰，還有我師父和妖王。人界、妖界的資源我們都能利用。再不濟還能去找魔君幫忙。還有籬葉，他一定知道些別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隨你。你高興便好。”遊墨玄側過頭親了親紫霜的臉頰。
    紫霜的心停跳一拍，被他引導的靈氣也混亂了一瞬。好在他理智很快恢複，沒有造成大錯誤。“你別鬧。出了事，我找誰去哭？”他伸出蛇信舔舐著遊墨玄的脖頸，“你好才最要緊。”
    遊墨玄忍不住笑起來，“我這樣沒什麼不好。還是說隻有你覺得我好，我才算好？”他轉過身，直視著紫霜，神色嚴肅，“世間萬物皆有靈。有靈便有願望，誰也不能為他人決定願望。誰也不能用自身的想法去判斷別人快樂與否。”
    一股水流從遊墨玄的指尖流出，化成剔透的魚形，歡快地圍繞著紫霜和遊墨玄遊來遊去。它看上去就像是活物一般。
    紫霜突然就生出幹脆賜予這道水影生命，讓它成為正真的魚，或許還能讓它躍過龍門，直接化形。這樣速成的妖，妖力積累不夠，化形出來應該是個小娃娃的樣子吧？一定很可愛。感覺就像……紫霜看一眼遊墨玄，心裏泛起古怪的幸福感。
    一股靈力注入透明的魚身中。魚骨生出，細膩的肉附著在魚骨之上，寶石般晶瑩的鱗片在水波中閃閃發光。一條漂亮的小魚就這麼變了出來。然而小魚並沒有紫霜想象中的歡快。她瘋狂地搖著魚尾，箭一般地射向與紫霜完全相反的方向。驚恐的樣子完全無法遮掩。
    小魚射出不遠，魚骨刺出身體。“啵”地一聲，小雨炸了開來。幾點血珠融入三秋湖，很快消失無影。
    紫霜瞪著眼睛，微張著嘴，完全不能明白事情為何會和他設想地完全不一樣。
    “彼非魚焉知魚之樂。”遊墨玄笑著聞住紫霜，他最喜歡的便是紫霜這種傻傻的樣子。前一刻還信心滿滿，雙眼閃光，嘴角帶笑，下一刻就一臉迷茫。
    紫霜被遊墨玄的一個吻輕易勾起情欲，可他還未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來，一時間心裏有種說不出的煩躁。“你再泡一會兒。”，他鬆開遊墨玄，獨自上岸，招出躡太清連起槍來。
    虛步雲台槍法一招一式地使出，風雲變幻。八式練完，紫霜收了槍，心情已經平靜。不過是條小魚，沒了便沒了，下次哄著遊墨玄，與他一起再做一次就是。這次是他操之過急，下一次，定然要給出足夠的時間，慢慢生長，讓這脆弱的生命有個適應的過程。
    自覺想明白的紫霜，不再糾結，“下次我做個更漂亮的送你。”
    遊墨玄看一眼紫霜，低下頭，過了許久才看著紫霜開口，“你這槍法並不完全。為何不把最後一式練成？若是成了，隻怕這天地間再沒有東西能夠阻止你。”
    紫霜抱起遊墨玄，讓他坐在自己盤起的蛇尾上。“前麵八式皆是機緣巧合才能練成，這最後一式，也不急於一時。是不是天下第一，我並不……”紫霜突然想到他之前與遊墨玄討論的話題，眼睛一亮，“我明白了！魚之樂……嗬，好一個魚之樂。”他抱緊了遊墨玄，蛇信不停地吞吐，貪婪地品嚐著遊墨玄的氣息，“別人的快樂之源，吾等無法體會。一個人的願望對錯好壞也皆由他自身一念決定，容不得旁人多嘴。”他紫霜忍不住又親親遊墨玄，“你的願望一定要好好告訴我。我會幫你實現。”
    “我現在就很好。”遊墨玄沒有多說什麼，臉上的欣慰之色卻是掩都掩不住。他的小蛇悟性向來好。
    紫霜看著遊墨玄，牢牢記住了他的話。他一直對遊墨玄無條件的好，但他從未認真思考過遊墨玄到底要的是什麼。遊墨玄已經明確表示他現在很好。顯然現在的生活就是遊墨玄想要的。那麼現在的生活是什麼？
    和紫霜在一起，興之所至的結合？修為盡失，如同普通人一般，被紫霜保護，依靠著紫霜？安於一隅的風輕雲淡？
    “我會守著你，讓你享受當下。”紫霜並不清楚遊墨玄真正想要的，但這並不妨礙他支持遊墨玄。如果遊墨玄隻有一個願望，那麼他就幫遊墨玄實現一個，如果是一百個，那他就實現這一百個。
    

    作者閑話：

    我果然不會寫反派的戲份。按大綱，之後應該是紫霜和遊墨玄被六十四追殺，逼得走投無路，遁走的戲碼。可現在想想，幽玄安排好了一切，連軍隊、保鏢都有了。六十四就算找了奚嵐幫忙，也不至於這麼厲害。T^T
    什麼反派衝突，見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