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霜和蛇老大其實也沒有多少事情可以敘舊。兩人在一起動手比動口的時間多得多。在蛇老大那裏，紫霜和蛇老大，外加胖蛇又比試了一番。他直接把那兩個揍趴下，便告辭了。離開的時候，紫霜遇到了狐王。狐王看上去是個妖嬈的女人，對著誰都喜歡拋幾下媚眼。她看見紫霜，愣一下，便收斂了媚態，朝著紫霜友好地點點頭。紫霜不在意這些，連眼神都沒給一個。
    蛇老大先被狐王的反應嚇了一跳，又有些擔心紫霜。狐王最在意的就是她的魅力，從不放過不拿正眼瞧她的人。紫霜這樣離開，蛇老大擔心狐王會去找紫霜的麻煩。誰知知道看不見紫霜了，狐王依舊若有所思地注視著紫霜離開的方向。眼裏沒有絲毫算計不滿。
    萬水千山的河流不知凡幾，即便是駐地之中也有十數條河流。這些對於神識能夠覆蓋大半個萬水千山的紫霜來說根本不是事，何況他與遊墨玄之間還有這雙修契約。所以當時遊墨玄也隻是提了河邊。
    紫霜利用雙修契約，來到遊墨玄身邊。遊墨玄眼角餘光瞥見那一襲紫色衣衫，便很隨意地靠了上去。隻是紫霜站著，遊墨玄這樣靠著，並不舒服。他扯扯紫霜的衣擺。紫霜會意，挨著他坐下。遊墨玄大半個身子就靠在了紫霜的身上。
    紫霜往河裏看了一眼，“這河裏的魚是怎麼一回事？”
    “不知為何會如此。我瞧見的時候就是這樣。就算我腳的周圍沒有水，可河麵寬闊，它們完全可以從另一邊繞行。”遊墨玄動了動身子，試圖找到更舒服的姿勢。
    “看著它們要發瘋。”紫霜完全不明白這些魚在興奮個什麼勁。
    遊墨玄看看不停從河裏躍起的魚，點點頭。他又動了動身子，始終找不到舒服的姿勢。
    紫霜見遊墨玄這樣子，不免愧疚。他顧不得會被人發現他妖修的身份，化成半人半蛇的樣子，讓遊墨玄坐在他盤起的蛇尾上。他之前一直沒有變身，確實是顧及著玄水宗的那條規矩。不過他可不是被規矩束縛。燕梓書和幽玄的關係紫霜知道，他一直覺得不能與妖修接觸這樣的規矩是幽玄讓燕梓書定下的。既然是幽玄的意思，他就不想違反。
    可這會兒，他看遊墨玄竟然得不到個舒服的休息之處，哪裏還會管其他的。不過他還有著那麼一絲的理智，好歹給自己加了個障眼法，在這駐地裏能真正堪破他這術法的也沒幾個。反正修真界是一個都沒有的，他也不用擔心有麻煩。
    既然化出了蛇尾，紫霜幹脆把蛇尾伸進河裏，纏住了遊墨玄的腳。遊墨玄頓時覺得自己的雙腳被水包裹住一般，到處都是清涼溫順的感覺。他靠在紫霜身上，抬起頭，反手壓在紫霜的後腦勺上，把紫霜的頭壓低，吻在紫霜的唇上。紫霜彎著眉眼加深了這個吻。
    河中的魚群在紫霜尾巴伸入河中的一瞬，如同被按了暫停鍵一樣，全都靜止在那裏。瞬息間，這些魚又沸騰起來，一條條接連不斷地躍出水麵，甩著尾巴，試圖落到遊墨玄的右邊去。
    等遊墨玄和紫霜分開，河麵之上已經滿是跳躍不停的魚群。其中有幾條魚足有一米見長。它們高高躍起，又重重落下，濺起的水花打濕了河岸。好在遊墨玄天然避水，否則這會兒他和紫霜的形象可不會好。
    河邊自然不可能隻有紫霜和遊墨玄。魚群的異動，又讓更多的人聚攏過來。除了仙界，三界都有人在。
    “魚躍龍門也不過如此了、”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
    魚躍龍門的事情誰都聽說過，越過龍門，便能直接成仙。隻是這龍門在什麼地方誰也不知道。隻知道，沒有開啟靈智的普通魚類對此會有特殊的感應。可這裏並沒有門，這些魚前些日子也沒這個樣子。
    狐王此刻也變化了模樣，混在人群之中。她不敢用神識去窺探紫霜，隻能兩眼直直地盯著紫霜。紫霜的蛇尾，狐王看得清清楚楚。作為妖王，她早就知道紫霜是妖。她不會奇怪紫霜這副模樣，隻是，在這蛇妖的外形之下，紫霜還掩藏著它真正的形態。
    此時一條巨大的黑魚從何中躍起，龐大的身體遮擋了陽光，形成一道陰影。它甩著尾巴，調整墜落的路線，巨大的魚頭直衝著被遊墨玄分割了的另一邊的河水。陰影之中，一個小小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巨大的魚尾拍在小小身影之上，小小的身影旋轉著甩出一道弧線，朝著右邊的河水落下。
    那條極大的黑魚抽了筋似得甩著尾巴。魚躍龍門，隻有一次機會，一旦有魚越過龍門落到另一邊的河裏，其他的魚再沒有機會一步登天。
    遊墨玄被黑魚著急的模樣逗樂，扭頭對紫霜說：“不如你幫他一把。”
    紫霜繃著臉，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
    所有人就看見那條黑魚像是被什麼東西抽了一下，直接往前飛了十來米才掉落到河中。兩個入水的聲音同時響起。這黑魚竟然和剛才那條被它抽了一下，僥幸躍過來的小魚一起掉進了河裏。水花消失之後，兩條人影從河裏站了一來，朝著紫霜和遊墨玄鄭重跪拜。
    “滾。”紫霜沒好氣地趕人。霧茗那幾個他還招呼不過來，紫霜根本不想再多些人跟在屁股後麵。
    剛剛化形的兩條魚，感受到紫霜身上散出的威壓，半刻都不敢留，一扭頭，又化成原形，“呲溜”一聲，逃得沒影了。其他的魚並沒有像眾人想得那樣，停止了跳躍，他們依舊孜孜不倦地嚐試著。這時已經有不少人，把目光落在遊墨玄和紫霜身上。
    河邊一直有人在。魚群的異常是從遊墨玄到來開始的，這件事情瞞不住人。而紫霜坐下之後，這些魚更是發了瘋一樣。他們兩人怎麼看都和這事脫不了關係。未開靈智的魚能夠瞬間化形，足矣證明那地方有著充沛的靈氣。如果說之前魚躍龍門的事情隻是傳說，那麼親眼目睹之後，能不心動的又能有幾個人？
    狐王混在人群之中，悄無聲息地打出幾道法訣，想要壓製住河裏還在不斷嚐試的魚群。她的妖力送入河中，意外的遇到另一股強勁的妖力。這股妖力也在壓製魚群。兩人目的相同，並未起衝突，互相配合著，徹底鎮壓了魚群，並且把魚群驅散開。
    魚群安靜下來，昭示著龍門消失，被眾人垂涎卻還沒有來的下手的靈力已經不存在。而同時，也驅散了人們對於紫霜和遊墨玄的種種猜測。畢竟這兩人什麼都沒做，魚群還是散開了。
    紫霜完全不知道這些，隻是剛才許多探究的目光讓他十分嫌棄。他和遊墨玄不是不能被人看，但必須是心存崇敬和仰慕，而不是這般赤裸裸的探究。紫霜不屑與這些人計較，也不打算繼續被人探究。“不如回洞府去。你若喜歡，我抓幾條魚回去。就我們兩個看。”
    對於到底發生了什麼毫無所覺的紫霜，遊墨玄不知說什麼好，隻能示意他把自己放下。兩人牽著手離開河邊。
    紫霜已經找好放置隨身洞府的地方。萬水千山的景致的確美得無可挑剔，有些地方比起九十九重天也毫不遜色。紫霜挑的地方其實已經算是萬水千山比較靠裏的地方，離著駐地有一段距離，沒有渡劫期的修為根本沒法靠近。
    他和遊墨玄一起，也不急著趕過去，隻牽著手，走走看看，偶爾問問遊墨玄累不累。遊墨玄被他弄的哭笑不得。雖說他現在的修為幾乎為零，可他的身體底子擺在那裏。劍修也修身，哪裏會像紫霜表現得這樣如同瓷娃娃一般。再說了，他若是累了，眼下的情形，紫霜也不可能抱著他前行。這問了也是白問，有啥好問的。
    紫霜不知道遊墨玄為了什麼撇嘴，傻愣愣地看著他。
    遊墨玄在紫霜腦門上彈了一下，正要說話，兩人身邊多了個人。正是狐王。此時狐王已經恢複原本的樣子，妖嬈嫵媚的女人站在哪裏，眼波流轉，叫人移不開眼睛。
    紫霜總算是正眼瞧了狐王。隻一眼，他立刻察覺到狐王無時無刻不散發出來的媚術。他立刻攬住遊墨玄，把遊墨玄的腦袋按進自己懷裏。“別看。”說話間，紫霜不再收斂威壓，無邊的威壓直撲狐王。
    狐王是九個妖王之一，妖界頂尖的存在。紫霜的威壓雖然浩大，還不足以壓垮狐王。隻是狐王並沒有硬抗這威壓，反而婷婷下跪，“狐玖叩見聖龍王。”
    妖王之間有個傳說，妖界之所以會存在，完全是因為開天辟地以來唯一的那條聖龍。妖界雖然有九個妖王，但是真正的王者隻有那條據說已經消失在天地間的聖龍。狐玖一直以為這隻是個傳說，畢竟一個妖王十幾萬的壽數，妖王之間不知更替了多少代，卻從來沒有哪個妖王見過聖龍，甚至連一點聖龍存在的跡象都沒有見到過。
    直到狐玖剛才在駐地看見了紫霜。不管紫霜如何收斂，狐玖還是一眼認出了紫霜妖修的身份。隻是紫霜身上還存在著與普通妖修不同的東西。那不是實力上的不同，而是本質上的不同。這種不同，甚至迫使狐玖不敢用神識窺探，連長久直視都做不到。
    然後，狐玖就看到了魚躍龍門的一幕。龍門不存在於任何地方，又存在於所有地方。有聖龍的地方，便是龍門所在之地。龍門能讓最普通的魚瞬間化形，就是因為它磅礴而溫和的靈力。適才一下子兩條魚化形，其他的魚還久久無法平靜，足見久未現身的聖龍王實力何等強勁。
    至於在河水中遇到的另一股妖力，狐玖毫不懷疑那是無歸林中的妖修所為。她已經聽說無歸林中的妖修稱呼紫霜為主人，還有暗月獸因為紫霜的一句話化形，連雷劫都沒有經曆。如果紫霜是聖龍王，那麼這一切都不足為奇。
    在狐玖看來，紫霜即然混跡在玄水宗，必然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所以，她才在遠離人群之後現身。
    紫霜不知道這麼多，發現狐玖是來找自己的，整個身體就僵在了那裏。隻知道死死抱住遊墨玄，著急地解釋，“我不認識她。不對，我在蛇老大那裏見過一次。我們沒說過話。我都沒有看她一眼。就是神識感受到了。”他急著解釋，急到語無倫次。
    遊墨玄被紫霜按得死死的，若不是他隻需要靈力運轉，而不需要靠著呼吸空氣存活，隻怕已經被紫霜悶死。就算這樣，鼻子被壓住，遊墨玄也極不舒服。他用手推紫霜，卻一點都推不動。相反，紫霜手上的力氣更大。遊墨玄毫不懷疑，再這麼下去，他會被紫霜勒成兩段。
    【你快鬆開我，我快被你勒斷了。】遊墨玄隻能心裏默想。有無言的列子在，他並不想動用神識，讓其他人得知他與紫霜之間的事情。這個時候，雙修契約的便利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你不生氣？”紫霜依舊巋然不動。
    【不生氣。你快鬆手。】
    紫霜默默鬆開手，眼裏都是失落。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希望遊墨玄誤會生氣，可也不想他現在這個樣子，一點不在乎似的。
    遊墨玄懶得管紫霜又胡思亂想了什麼，他隻想早點進洞府，不在被人打攪。“你也別去其他地方了，把隨身洞府放在這裏就行。誰知道一會兒還遇到什麼事。”
    被冷落在一邊的狐玖心裏明鏡似的。看來聖龍王是看中了這個人類，隻是還沒有搞定。捕獲人心這種事情，她最拿手。有心在紫霜麵前刷個好感度的狐玖輕啟朱唇，“聖龍王……”
    “這裏沒有聖龍王。”紫霜收了在狐玖麵前毫無用處的障眼法，顯出蛇尾，“我隻是蛇妖。不是龍。”
    狐玖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雖說蛇可以修煉化成龍，但那和聖龍根本不是一回事情。化龍的事情也已經數千萬年不曾聽說了。難道自己搞錯了？不可能。什麼都能作假，龍門卻是不行的。那兩條化形的魚就是最好的證據。
    狐玖還想說幾句，卻被兩根樹枝攔住。不過是阻擋了一下，狐玖和紫霜之間就多了一道開滿霧幽花的樹牆。樹牆之下站著一個紅衣女子和一個黑大漢。狐玖認識涵柳，略一遲疑，還是朝著紫色行禮之後，離開了。
    無歸林中妖修實力強橫，有他們護著，也不怕聖龍王會出什麼事。何況這些還是聖龍王的嫡係。她還是早點回駐地，把聖龍王回歸的消息傳回妖界。聖龍王的回歸對於妖界可不單單是群龍有首這麼簡單，它意味著妖界中所有妖修的實力都可以大幅度的提升。
    霧茗他們幾個聯手趕走了狐玖，讓紫霜意識到有仆人使喚，還算不錯。他也就沒有趕走這幾人。隻自顧自掏出隨身洞府，帶著遊墨玄進了洞府。
    紫色的睡蓮被幾隻同樣紫色的蝴蝶銜著懸浮在空中，美麗又神秘。霧茗隻看了一眼，就皺起眉頭，下一瞬，他現出本體，極盡所能地開出無數霧幽花。遮天蔽日的樹冠將隨身洞府遮掩。
    盡管霧茗反應極快，用自己的本體遮蓋了隨身洞府釋放出的濃鬱水靈氣，但這一切還是被同在萬水千山的六十四察覺。他根本顧不的還在與他說話的白金宗宗主，一個日行千裏，就到了霧茗跟前。而此時，霧茗剛剛把枝頭開滿了花，堪堪遮住了隨身洞府的氣息。
    涵柳幾人看到六十四，警覺得靠攏過來。
    六十四根本不想廢話，直接一團清白的火焰朝涵柳他們撲了過去。涵柳是赤焰獸本不懼怕火焰，可眼前這清白的火焰帶給涵柳極不好的感覺，她不敢硬接，隻能一翻身躲了過去。涵柳都不接這火焰，其他幾人也不敢大意，紛紛躲避。
    眼看著火焰撲到了霧茗跟前。霧茗要遮掩隨身洞府的氣息，無法化形，隻能硬挨。誰知火焰突然就沒了。
    六十四看著眼前高大的霧幽花樹，眼裏的失望淡了許多。他剛才感受到了濃鬱又純正的，與連天碧波所差無幾的水靈氣，便不顧一切地趕了過來，沒想到隻是因為這棵受過幽玄恩惠的霧幽花而產生的誤會。能在這樣的地方遇到與幽玄有關的東西，對他多少也算是一種安慰。
    “你可願意與我回去？”這樣高大的樹木，沒有開靈智是不可能的。六十四願意給它一個選擇。
    霧茗小心地搖晃著自己的樹枝，不把隨身洞府暴露出來。“抱歉，我喜歡這裏。”他沒有瞞著六十四他的實力。六十四給他十分討厭又危險的感覺。盡管全程，六十四對於它都表現出了友好。
    “即然這樣，我也不勉強你。若是你想離開了，可以來找我。我能帶你去一個你自己絕對到達不了的好地方。”說完，六十四轉身離開。隻是轉身之際，他撇了一眼霧幽花樹的深處，再次確認那裏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之處，才毫無留戀地離開。
    直到完全感受不到六十四的氣息，霧茗才將自己所有的根須收攏回來。他把無言叫來，讓他好好去查一下六十四。無言扇動小翅膀，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作者閑話：

    粗長，快誇我。
    今天是進新公司的一周年。加班中，毫無動力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