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水國。
    自從幽玄三元離散，開始渡劫起，玄水國便逐漸繁榮不在。先是天災漸漸多了起來，不是旱就是澇，東邊地動，西麵天降大雪。國庫裏的銀子幾乎全都耗在了救災上。周圍的小國見有機可乘，便聯合起來攻打玄水國。這種在以前絕對是以卵擊石的事情，現在做起來卻覺得唾手可得。
    戰爭爆發，對於玄水國來說無疑雪上加霜。軍隊要打仗，至少也要吃飽穿暖。國主帶頭，從私庫裏調撥銀兩。官員們大多跟著也掏了腰包。隻是其中有不少是不情不願的。不安定的種子自此埋下。百姓不僅要承受天災帶來的困苦，還要麵對殘酷的征戰。家裏男丁全部抽去從軍，為數不多的能夠耕種的田地最終也被荒廢。易子而食屢見不鮮。
    國主駕崩，新皇得子，起名傅箏。玄水國有個傳統，但凡國家遇到困境，新出生的皇子便會被叫做傅箏，這個孩子生來便是太子，將來會繼承皇位，救玄水國於危難。
    隻是小太子傅箏還未成長，玄水國各地又出現了妖怪吃人，魔物現世的事情。有修道的人出手對付這些妖魔，收效甚微。妖魔沒有收服幾個，修道的人倒是賠進去不少。雪上加霜也不形容不了玄水國困境的十之一二。
    水神殿、水神廟的香火在旺盛了一段時間之後，終究因為拜祭沒有成效，而漸漸沒了香火。小太子傅箏幾乎成了玄水國上下唯一的希望。傅箏也確實沒有令他的百姓失望，他登基的那日，天氣難得晴空萬裏，整整十日妖魔不現。玄水國更是在缺衣少食的境況下，難得的打了一場大勝仗。
    傅箏被傳得神乎其神，玄水國的百姓重新看到了希望。盡管生活環境沒有一夜變好，但百姓終究是看到了希望。尤其當百年已過，傅箏依舊豐神俊朗，不見衰老的出現在世人麵前，所有人都相信傅箏是仙人下凡。對他惟命是從。
    三年前傅箏下令全國新建河神廟，供奉河神。河神像是半人半蛇，上身穿著紫色的長袍，露在長袍外的蛇尾也是深紫色的。河神容貌俊美，盤著尾巴立於藍紫色的睡蓮之上。河神廟隻有黑色和紫色，無處不透著神秘。
    據說這河神是傅箏夢見的能夠救玄水國於水火的神明。玄水國舉國上下都信奉水神。水神會渡劫，失去神力，無法庇佑玄水國的傳說，連隻會喝奶的娃娃都知道。而每一位名叫傅箏的國主都有通神的能力也是舉國皆知的事情。故而傅箏的命令傳下去，玄水國上下完全沒有人質疑，每個人都付出最大的努力，隻希望河神廟能夠早日落成，河神能接替水神庇佑玄水國。
    玄水國國都的河神廟就建在水神殿的邊上。同樣黑色的主基調，盤龍掛珠，睡蓮飛蝶。除了裏麵供奉的神像不同，河神廟就像是小了幾號的水神殿。事情有些古怪，卻沒有人質疑。玄水國已經亂了很長時間，河神廟建成之後，不少地方的情況都有些好轉。短短時日，河神廟的香火就旺盛了不少。
    被所有國民感謝的傅箏這會兒正在水鏡前，向燕梓書要人，幫著在玄水國斬妖除魔。當然這些功勞都是要記在“河神”頭上的。
    “人明天就過去。照著前幾次的法子，讓他們永遠不對做過的事情開口便是。”傅箏不是第一次來借人，燕梓書答應得很爽快。凡俗界再大的事情，放到修真界，區區築基後期的修為就沒有不能解決的。傅箏來借人，燕梓書正好有了能夠曆練弟子的機會。可謂一拍兩響。
    傅箏的事情說完，卻被燕梓書叫住，“你的那個河神可是紫霜？”
    “我不知道。那日我看見的隻是一條紫色的巨蛇，半人半蛇。他就被那條蛇抱在手中。”
    “紫霜就要化龍了。”龍是上古聖獸，比起偽神無論能力還是地位都隻高不低，“神主給過紫霜龍血珠。浩然門的那把神劍中的龍息也給了紫霜。他化龍是遲早的事情。”
    傅箏和燕梓書都沉默下來。和燕梓書一樣，作為神仆，傅箏也會得到幽玄的啟示。他所做的，幾乎都是在為“河神”積累願力。就他說不知道河神就是紫霜那是胡扯，河神不僅半人半蛇，那張臉更是和紫霜一模一樣。傅箏很清楚，幽玄要把紫霜造成新神。
    而燕梓書看著紫霜一步步朝著化龍走近。曾經他篤定地相信幽玄要讓紫霜覺醒的血脈是龍。現在兩人把知道的情報一核對，反而開始迷惑幽玄到底要對紫霜是個什麼打算。
    “或許你更應該好奇，他為什麼會對這條小蛇如此花費心思。”
    “神主在渡劫。”燕梓書的意思很明白，幽玄在渡劫，需要守護者，紫霜便是這個守護者。這些幽玄一早就告訴過燕梓書，隻是燕梓書不能對傅箏說得太明。他與傅箏在人界各持一角，注定無法把彼此知道的事情開誠布公地明說出來。
    “你從來都不質疑他的話。幫助他渡劫的人、妖、仙、魔何其多，及時見他如此上心過。”傅箏搖搖頭，對於燕梓書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惋惜，“這麼多年，你還不知道他。他會讓我們看見的事情，必定都不是他真正想做的。”
    燕梓書看著傅箏，眼神卻沒有聚焦在傅箏那裏。傅箏的話讓他想起很久遠的一些事情。“紫霜或許見過蘇清。神主讓我送紫霜去浩然門，劍神殿封閉了上百年。紫霜回來已經是渡劫期的修為。莫說在你那裏，即便是修真界也能橫著走了。他的身上多了些願力。不屬於神主也不是你籌集的那些。隻要這些願力能夠被紫霜徹底利用，他隨時都能化龍。”
    傅箏露出淺淺的笑容，“蘇清這家夥果然沒死。那家夥對於自己喜歡的總是多有照拂。當初若不是他幫了魔君一把，魔君和玉黃現在是什麼個樣子可真不好說。”
    “雖說神對眾生平等，可他們眼中總有些不同的存在。至少在神主那裏，這種區別格外明顯。”燕梓書又想到幽玄對於紫霜無微不至的安排，心裏總有些異樣。他很清楚，幽玄對這小蛇的喜愛和以前的那些都不一樣，到底哪裏不一樣，又為什麼會不一樣，燕梓書說不上來。他雖然活得長久，七情六欲、世間百態卻幾乎沒有接觸過。
    “他可是把這小蛇介紹給了四界，在四界為小蛇找了庇佑者。小蛇現在還是條廢蛇，他卻已經為小蛇鋪了兩條讓人垂涎的路，也不怕揠苗助長。”傅箏嫌棄的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無歸林中的魔氣一夜之間暴長，和魔界的入口卻消失了。這些應該是魔君出的手。我已經勒令玄水宗不得再進入無歸林。其他四宗應該也會如此做。前些日子，狐王傳話過來，說是妖界從此不會再幹涉無歸林的事情。聽他話裏的意思，無歸林裏有妖修去找過幾位妖王，談妥了條件。”
    傅箏臉上淺淡的笑容終於消失，這個樣子他和燕梓書都很熟悉，每次幽玄要搞事情，總是會先找一個地方清場，讓他看中的勢力在那裏成長。“天道呢？完全不管這些嗎？”
    “他和我們一樣，怎麼可能管到神主那裏。倒是九十九重天上如此安靜，對於神主的作為完全不聞不問，才讓人擔心。”
    “玉黃不在九十九重天，還有什麼人能夠管得住他。”傅箏歎口氣，“你好好教那條小紫蛇，別讓他被神主帶偏了。現在他很可能是唯一能夠勸得住神主的家夥了。”
    燕梓書不自覺得挺直了身子，他突然明白了幽玄為什麼會選中紫霜。“恐怕來不及了。紫霜對神主根本就是盲目崇拜。在他眼裏沒有比神主更好的，隻要是神主的話，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哈哈，倒是和你像極了。可惜神主從來沒有對你這麼上心過。”
    燕梓書皺起眉頭，傅箏說得沒錯，如果隻是崇拜聽話就讓幽玄對紫霜另眼相看，那麼最該享受這些待遇的絕對是燕梓書。到底為什麼？幽玄會對紫霜如此特別。燕梓書總覺得他能夠弄明白這件事情，或許就會知道幽玄的打算。
    “你何必去揣測他的舉動。他說的，難道你還會不做？”
    “你難道不是如此？”
    傅箏笑得沒心沒肺的，“生命悠長也很無聊。難道你不這樣認為？”
    燕梓書嘴角微微上揚，“一切如神主所願。”
    不管幽玄要做什麼，身為神仆，他們必定會全力配合。活得過於長久，日子總是會無聊，各種事情都值得去嚐試一二。
    ——————卷二未相遇完——————
    

    作者閑話：

    今天二更完成。寶貝們，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