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玄看著六十四消失的身影，眼裏的失望一閃而過。
    “幽玄大人？”紫霜一感受到六十四離開，就從連天碧波裏冒了頭出來。
    幽玄能夠清楚地看見因為忍受連天碧波中靈力的衝刷，而在紫霜身上形成的小血點。即便如此，紫霜也從來沒有逃避過。六十四帶來的不快被一掃而空，幽玄眼神柔和了幾分。
    “怎麼變得這麼小？怕我發現你不成？”幽玄笑著招招手。
    紫霜竄到幽玄的手中，高興地打了個滾，身體變大了些，歡快地甩著尾巴，吐蛇信。
    幽玄的手撫過紫霜。
    紫霜身上的傷口自動愈合。
    “痛不痛？”
    紫霜搖搖頭，在心裏默默想著能夠被幽玄大人這樣撫摸，受傷再重一些也是值得的。
    幽玄感知到紫霜的心思，戳戳紫霜的腦袋，“真是蠢。”他用了點力氣，把紫霜從手上挑到肩膀上，“以後再敢這麼胡思亂想，我就把你做成我的靴子。”
    紫霜扭動身子，吐出張蛇蛻，“這個給你做靴子。你先湊合著用。等我修為高了，有更好的蛇脫了，你再做新的。”
    幽玄沒想到紫霜會是這樣的反應，一時被噎住，不知道說什麼好。頭不由自主地靠近紫霜，讓紫霜能夠方便地蹭到他的臉。紫霜察覺幽玄的失神，趁著幽玄不注意，伸出蛇信在幽玄的臉上舔了又舔。
    幽玄回過神，側過頭看向紫霜。紫霜嚇一跳，他還記得幽玄把他的蛇信當琴彈的事。他裝出暈過去的樣子，掉到幽玄的手腕上，順勢盤進鐲子裏。
    “這麼蠢，裝暈都不會。你好好修煉，這遮掩氣息的鐲子，六十四看中了，我可不保證什麼時候就真的送給他了。”
    紫霜心裏清楚幽玄不會這麼做，不過他更清楚幽玄為什麼會這麼說。他從鐲子裏露出頭，尾巴使勁纏住幽玄的手腕，“我會努力修煉的。一定會成為你的好幫手的。”
    “那先學會隱藏氣息。以後就算沒有鐲子的掩蓋，也要能藏住自己。”
    “我一定能做到。”
    “一會兒我有事要忙，你去給我看門，有人來了，就告訴我。”幽玄把紫霜扔進“連天碧波”，“老實在這裏待著。”
    紫霜完全沒有要質問一下，他在湖裏，怎麼給幽玄看門的事情。他隻把這當成幽玄對他的考研。他會盡最大的努力鍛煉，讓幽玄承認他的能力。
    幽玄當然是故意為難紫霜的，紫霜的不反駁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笑著進入連天碧波之中，同時將滿溢在“連天碧波”上空的混沌狀態的靈力都收攏起來。這些靈力是他故意逸散出來給六十四看的。他要用這些靈力給紫霜做衣服，當然需要交代一下這些靈力的去處。雖然以幽玄的身份，並不需要向誰解釋什麼，但六十四對於幽玄來說到底是不同的。他並不希望兩人之間有間隙。
    煉製一件衣服花不了多少時間。成品是一件看似樸實無華的白色裏衣，除了手感輕柔，針腳細密，再看不出其他的不凡之處。幽玄嘴角微揚，比起華麗的配飾，他更喜歡這樣看似毫不起眼的東西。他想象了一下，紫霜傻乎乎打量這身裏衣的樣子，笑得更加愉悅。
    幽玄側過頭，對上炯炯有神地看著他的紫霜。“這是給你的。”
    紫霜歡呼一身，竄到幽玄身邊，愣頭愣腦的往衣服裏鑽。沒一會兒，他就從領口進去，袖子鑽了出來。然後，整條蛇都蔫吧了。他隻是條蛇，沒手沒腳，怎麼穿衣服！
    “真蠢。”幽玄重重地彈了紫霜一下。
    紫霜滾了幾下，穩住身形，可憐巴巴地看著幽玄。
    “以你體內的靈力，早就能夠化形。變成人，不就能夠穿衣服了？”
    “可是，您說要等您想好我變成什麼樣子，我才能化形。”
    幽玄在紫霜身上滑動的手指突然停住，他有說過這樣的話？呃……好像是有。當初隻是覺得紫霜見識少，怕他變出什麼醜模樣，才阻止了他的化形。現在……幽玄仔細想了想，“我帶你去見見那條巴蛇。讓他告訴你蛇族化形要注意些什麼。”
    “恩恩。”紫霜用力點頭，“我一定會化形成功的。”
    幽玄伸出手，紫霜自動盤到他的手腕上。幽玄隻覺得手腕處傳來一陣涼意，轉瞬間，就感受不到了紫霜靈力的波動。他愣一下，沒想到這小蛇還真的這麼快就收斂了全部的氣息，連靈力波動都控製住了。如果不是還有那一絲涼意，幽玄都不會發現手腕上的鐲子有什麼特別的。
    “還算有點小心眼。”話是這麼說，其實對於紫霜能夠如此努力做到自己的要求，幽玄打心底裏感到滿意。
    被幽玄表揚了，紫霜扭扭身子，興奮地用蛇信舔舔幽玄的手腕。他所求不多，被幽玄表揚顯然是其中之一。
    幽玄帶著紫霜來到青木宮，見到了正在接受訓練的離䈎。幾日不見，離䈎的修為又漲了一大截。麓青對於幽玄地不請自來有些意外。在聽說幽玄想要和離䈎說說話，聯絡一下感情之後，更覺得詭異。曆劫在即的是幽玄，可對這事最不在乎的那個也是幽玄。這會兒跑來說要商量曆劫的事情，怎麼看都疑點重重。隻是，麓青也說不出反對的話，畢竟離䈎是幽玄的神仆。
    等麓青走了，離䈎恭敬地守在幽玄的身邊。
    “你這幾天，長進不少。我找你來這裏為了什麼，你應該聽說了。”幽玄說著話，手摸著手腕上的鐲子。
    離䈎的注意力難免被帶到幽玄的鐲子上，不過他隻瞥了一眼，便收回了注意力。“我知道。這幾日，幾位上神和我說了不少事情。我定會努力。”
    幽玄點點頭，“萬年之劫於我們便是生死大劫。你該如何做，日後看你的長進，我自會告訴你。”
    離䈎躬身施禮，“我知曉。”他在妖界雖然已經有了妖王的實力，放到九十九天還真是不夠看。五神和六十四不算，隻是神仆，離䈎都連前十都排不上。離䈎對幽玄在這種時候找神仆的行為很疑惑，按理說麵對這樣的大事，與其上趕著找人回來，嚴加訓練，不如在厲害的神仆中直接挑選。至少那些熟悉的神仆知根知底，能更好的使用，發揮最大的作用。
    “你所見的並不是全部神仆。九十九重天，有五座神宮，你所到的不過三座。瑩白是個戰爭狂，他的神仆都好戰。耀朱暴躁，他的神仆被揍多了，自然耐揍。我們各自的神仆和我們之間有微妙的聯係，想必你已經感受到了。其他幾宮的神仆，是無法成為我的守護者的。”
    離䈎聽完幽玄的解釋，慢慢消化這些話裏透出的意思。得出的結論然他有些震驚。難道說水神殿的實力不濟，才要急著找外援？這樣說起來，比他更厲害的妖族、魔族甚至人族不是沒有，他們豈不是更合適來這裏做神仆。
    “你是蛇族。”幽玄看穿離䈎的心思，好心情地提醒他。
    離䈎不明白是不是蛇族有什麼關係？難道因為是水神，所以要找蛇族？蛇族的確親水，可比起那些真正的水族，比如鮫人什麼的，不僅親水力天差地別，連天賦起點都不可同日而語。
    對此幽玄沒有打算解釋，“說起來，我還不曾見過你的蛇形。”
    離䈎看看周圍，“這裏施展不開。”
    “無妨。”幽玄抬手，點點靈力散出。
    離䈎看著靈力按照特定的軌跡擴散，很快就發現，幽玄布了個空間法陣。離䈎不再有顧忌，一翻身，顯出巨大的翠綠色蛇身。變身的一瞬間，結界中的靈力劇烈波動。紫霜的神識一直混在幽玄的神識中，偷偷注視著離䈎。書生氣濃重的青年眨眼間成為一眼望不到頭的巴蛇，這種震撼可想而知。紫霜一瞬間甚至無法控製自己的氣息和靈力。
    離䈎疑惑的轉動一下眼睛，看了看幽玄手腕上的鐲子。剛才他似乎看見這個鐲子扭動了一下，同時他也感受到了那條被幽玄帶到九十九重天的小紫蛇的氣息。幽玄注意到離䈎看著紫霜，垂下手，有衣袖遮住紫霜。離䈎收回目光，隻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小紫蛇的修為漲得太快，心境跟不上，對小紫蛇百害無一利。不過，現在看來幽玄十分維護小紫蛇，離䈎覺得自己完全沒必要去擔心這才見過兩麵的小蛇。
    “翠綠色的……巴蛇可都是黑色的。”幽玄的手指點在離䈎的鱗片上。
    下一瞬，離䈎就感覺到剝皮抽筋般的疼痛，巨大的蛇身抽搐著，不停翻滾。
    紫霜擔心的抬起頭，“他怎麼了？”
    “沒事。我送了一滴連天碧波的水給他。”
    紫霜疑惑地看看幽玄，又看看離䈎。他是絕對相信幽玄說的話的。他整日裏泡在“連天碧波”中當然知道“連天碧波”中靈氣的厲害。可幽玄才送了一滴水給離䈎，離䈎的個子有如此龐大，至於痛到這種樣子嗎？要說這是離䈎裝出來的，紫霜也不相信。身為大妖的尊嚴絕對不會允許離䈎做出如此丟人的事情。
    幽玄見紫霜還不懷疑他的行為，心情好得不可言喻。他摸著紫霜，“不是他不厲害。是你太厲害。很快就適應了‘連天碧波’的淬煉。”
    紫霜扭扭身子，蹭了蹭幽玄的手指。他很早就注意到，幽玄在的時候，“連天碧波”的淬煉會柔和很多，因此紫霜認定了連天碧波和幽玄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這因為有這樣的意識，他才能明白，能用“連天碧波”淬體有多麼不容易，他必須珍惜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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