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親密關係發生之後，人就會不知不覺的被對方改變。
    在薑賀知道自己是沈亦在事實上的第一個相好時，好長一段時間都心不煩氣不燥，骨頭也輕了，走起路來都是飄的，不過這種興奮勁並沒維持多久。
    沈亦作為一個認真刻苦的高二學子，實在是沒有多少時間能分給他，而且經過上一次兩人的深入交流後，沈亦有好幾天走路也是飄了的，當然，隻是因為腿軟，不過這種軟嚴重的影響到了他上課的精力，導致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都處於一種坐立難安的狀態。
    也因為沈亦的時間有限，加上兩人在學校沒什麼見麵的機會，所以薑賀在興奮勁過去之後，從雲端瞬間遁入冰窟。
    夜裏他給沈亦發消息，常常都是聊到一般就沒有了回應。
    沈亦：今天數學給了三張卷子，要死。
    薑賀：做的完？
    沈亦：做不完就得死，我覺得我還能搶救一下。
    薑賀：厲害了。
    沈亦：好了，哥哥要在學習的海洋遨遊了。
    薑賀：……
    沈亦：做完來找你。
    薑賀：好，等你。
    然後……就常常沒有然後了。
    薑賀等不到的時候，會有想打電話給沈亦的衝動，可轉念一想，要是沈亦已經睡了，他打過去就會吵醒他，於是就常常陷入一種十分糾結的狀態裏。
    這種狀態讓薑賀很不好，以至於在學校都一副懨懨的狀態，飯量都小了。班長看在眼裏，急在心中，彙報給班主任的時候，兩人就杵在一塊歎氣。
    班主任是個剛畢業沒幾年的小年輕，以他過去並不豐富的教學經驗推斷：“會不會是因為薑賀同學在這沒有交到朋友，所以感覺到了孤單？”
    “不是吧，我看他和咱們班男生處的也挺好的，一塊打籃球的時候也稱兄道弟的。”班長搖了搖她那智慧的小腦袋，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據她的觀察，薑賀的這個狀態很有可能是另外一個原因。
    “老師，我有一個猜測？”
    “你說。”
    “我覺得薑同學搞不好是戀愛了!。”
    “……”班主任聽罷，考慮了薑賀的年齡和最近的表現，不禁陷入了沉思。
    班長道：“而且很有可能是單戀。”
    “那……是咱們班的女生？”
    “這就不知道了。”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又歎了口氣，而巧的是這個結論在第二天就得到了驗證。
    薑賀在接過一封粉嫩嫩的信封時，失神了片刻，對麵的女生見他收下了信，紅著臉快速的說了聲謝謝，鞠了個躬就轉身飛快的跑了，周邊的同學圍觀看全程後一個勁的起著哄，很快就把這件事傳遍了個班級的每個角落。遞情書的女生來自初二，和薑賀的班級一個樓層，薑賀在腦海裏搜了搜，完全沒有關於這個人的印象。
    班主任在知道情況後，還特地讓薑賀放學後來辦公室來找他。
    “薑賀同學你別怕，老師這次來就是想找你談談心，沒有別的意思。”
    薑賀：“……”老師你在逗我嗎，要是沒事，你把我找來幹嘛？
    大概是薑賀臉上“你在逗我”的神情太過明顯，讓班主任不自在的咳了幾聲。
    他也很難辦啊，這個學生長的又高又凶，聽說在以前的學校還和一些不良的社會人員來往，雖然轉來的這大半個學期沒有惹過麻煩，但他就是慌嘛，畢竟前段時間就有隔壁區的老師因為和學生不合被毆打進了醫院……
    “咳咳，是這樣的，聽說今天有個低年級的女生給了你情書？這個嘛，你也知道，現在你們這個年紀主要任務啊還是學習。老師的意思不是說這件事情不對，而是現在這個時機不對……“
    薑賀聽明白了意思，直接就說：“老師，我不喜歡她。”
    “先別急著否定嘛……老師畢竟也是從你們這個年紀過來的，所以其實對這種是還是很理解的，隻是考慮到你們現在的年紀……”
    “……”所以老師你到底是要幹嘛？是讚成還是不讚成啊？
    “額，我是想聽聽你對這件事情有什麼想法……”
    薑賀能有什麼想法，他壓根就不認識那個女生，而且他心心念念的人壓根就沒有時間理他。
    “老師你放心吧，我現在肯定不會和女生談戀愛的。”
    “這個，話也不好說的那麼死，不過你有這個覺悟老師是很欣慰的……”班主任忽然有種自己在棒打鴛鴦的罪惡感……
    “那沒什麼事，老師我就回去了。”
    “那行吧，回去的路上小心一點。”
    “老師再見。”薑賀和班主任道了個別，一扭身就看見門口進來個人，那個人懷裏抱著東西，看見他的時候顯然有一瞬的停頓，但隨後大步的跨步，從他的身邊走過。
    兩個人擦肩而過，沈亦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
    薑賀的手猛然攥緊，壓著火踏出了門。
    沈亦放下下午小測的卷子，和薑賀的班主任打招呼。
    “陳老師又訓學生啦。”
    “哪兒啊，小朋友下午收情書了，這不是怕影響學習，叫來打個預防針。”陳老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沈亦是帶過的學生，成績好，不操心，關係一直不錯。
    “情書？嗬，那可真不錯。”沈亦不知想到什麼，說話的語氣都變了味。
    陳老師察覺不到，還在解釋情況：“是啊，愁死了，這小子這段時間來不知道怎麼了，上課老是走神，就擔心是談戀愛了沒心思學習了。”
    沈亦冷笑：“哼，多半是作業少了，做幾張卷子就好了。”
    “唉，要是都像你一樣就好了，多省心。”陳老師感歎起來。
    “這是學生應該做的。”
    “你這話說的……老師真的很感動……”想想班裏的那些磨人精，老師心酸，難受，想哭。
    “……也不至於吧，我也就是客氣客氣，隨口說說的。”
    “……快滾回家做作業去吧。”
    沈亦功成身退，還意外的得到了點某人近來的情況。
    放學之後的學校很空曠，白天的嬉鬧聲消失，昏陽之下莫名的荒涼。
    薑賀在樓梯口等了一會，好一會才聽到樓梯台階上的腳步聲。沈亦冷著臉下來，瞧見他的時候還歪了歪頭，唇抿成一條直線，不過還是腳下還是停住。
    “有事。”
    “……”這個態度讓薑賀沉默，到了嘴邊的話忽然就說不出來了。
    “沒事我就走了。”
    “等等！”見人要離開，薑賀著急了，一把拽住了沈亦的手臂。
    沈亦看著他，動了動嘴唇：“有事？”
    “你……”其實薑賀是想問，這幾天沈亦過的怎麼樣，可問出來，又怕顯得可笑，還能怎麼樣，當然是忙著讀書考試，而自己對沈亦來說，其實是個困擾吧……沈亦不會是個拔屌無情的渣男吧？
    “邊走邊說吧，別堵在這裏……”沈亦一看薑賀這種又糾結又委屈的眉眼，剛才在辦公室生的火就消下去了很多。
    哼，就這樣還能收到情書。
    薑賀默默的跟在沈亦後麵，沈亦走下樓見人總是在後麵，一副受氣養，無奈道：“我欺負你了？”
    如果拔屌無情也算是欺負的話，薑賀的確覺得自己是個受害者。
    “聽說有小姑娘喜歡你？還給你寫情書了？”
    “……你聽誰說的？”這件事不會傳的那麼快吧？不該啊。
    “你就說有沒有吧？”
    “有是有，不過我根本就不認識那個女生！你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你激動什麼？”沈亦又抿唇了，薑賀發現這個人不高興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做這個動作。
    “沒激動，我是怕你誤會。”
    “我有什麼好誤會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和你是什麼關係啊，你想做什麼，和我也沒什麼關係不是嗎？”
    薑賀停下來，心髒發緊。
    什麼叫沒有關係……他和沈亦難道不是在談戀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