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小蘇蘇吵架啦？”王子瓶將酒杯擺在都顏麵前，那色彩分明的酒液讓他甚是好奇。
    “和誰？”都顏將視線挪向王子瓶，“顧蘇？”
    “是啊！還能有誰？”
    “這是什麼鬼稱呼。。。”都顏晃了晃酒杯，動作很輕，生怕會因此破壞這份傑作，“這杯酒多少錢啊？”
    “請你的，沒幾個錢，不過。。。你得告訴我，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這算是女人的直覺嗎？”
    王子瓶用胳膊支著腦袋，笑眯眯地說道：“那當然，你別不信！”
    都顏趴在桌上，“不算是吵架吧。。。”他將臉蒙在胳膊裏，回想著數小時前的情景，“也算吧，當時挺激烈的。”
    “那是誰的錯呢？你現在有判斷的能力嗎？”
    音樂聲突然響起，鼓點密集，電吉他震耳欲聾，聲音能覆蓋到的所有人，無一不被這變動吸引，人們向舞台張望著，看麥克風後的女孩搖擺著身軀。
    “這是。。。《新不了情》？還能這麼唱？”都顏率先開了口，驚訝之情溢於言表。
    王子瓶也看向舞台，連眨一次眼睛都深感罪惡，“我也沒想到她能唱出這樣的感覺。”
    “那你呢？我還沒聽你唱過，小的時候你從來沒有展示過這項才能。”
    “你現在去找顧蘇和好，等下次來，我唱給你們倆聽。”
    音樂聲越來越大，都顏隻看到王子瓶張嘴卻聽不見聲音，他湊上前詢問：“你說什麼？”
    王子瓶大喊道：“別像我一樣，連吵架的機會都沒有！”
    “我打了他！”都顏不再隱瞞，“不隻是吵架！”
    王子瓶呆愣著，她詫異地看著都顏，不敢相信他口中的話。
    “我打他是因為。。。”
    未等都顏說完，王子瓶打斷了他的話，“如果不是罪孽深重，你為什麼要打他？”
    “因為。。。”
    “原則之內的問題，應當好好溝通，打人是不對的！”
    。。。。。。
    與王子瓶道別，乘著夜色，都顏坐上了公交車，後排的靠窗位置是他的首選，上下學的時候沒有機會享受，擁擠的車廂才是最正常的情況，都顏難得有這個清閑的時光，可他卻不這麼想，縱使視線在車外，但心思卻不在這夜景之中，他仔細琢磨著王子瓶的話語，“原則之內”的範圍有多大，偷東西應該不在此列吧？
    可問題的關鍵是，顧蘇並不認為自己存在偷盜行為，要怎樣和他溝通，講明道理？
    家家戶戶都亮著燈，狹窄的雪道沒有阻礙都顏前進的腳步，好像每一盞燈光都在為他們的重歸於好加油鼓勁，都顏盤算著進門後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麼，噓寒問暖還是直接切入主題？
    掏出鑰匙，手卻抖得厲害，頭部抵在鎖口周圍，幾次嚐試也插不進去，都顏將小拇指套進鑰匙扣，食指與匙身平行，緊緊貼合在一起，大拇指稍加用力，都顏半曲著身子，雙眼緊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終於，得償所願。
    家裏一片漆黑，客廳和廚房伸手不見五指，走廊依稀可見光亮，都顏換了拖鞋，一路摸索著向其走去，聲音降到最低，怕驚擾了臥室裏的人，門未鎖，都顏輕輕推開，僅將半個身子探進去。
    隻見顧蘇斜著腦袋，筆杆不停地晃動，身體好像要栽倒一般，可始終坐得安穩，從小沒有養成好習慣，不愛學習的他會握筆已經是個奇跡了，都顏對此並不苛求。片刻過後，都顏敲了敲門，力道太輕，未能引起顧蘇的注意。
    叩叩叩！
    骨節與木門撞擊的聲音異常沉悶，這幾近退休的家具仍在堅挺，顧蘇回身，正對上都顏的眼睛。
    沉默，仿佛這是今天的主題，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良久，顧蘇又重新回到學習狀態，但筆杆卻紋絲未動。
    都顏將書包放下，這才發現頂部的積雪已經融化，更換衣物後，他蹲下來清理地上的水漬，一切做罷，再也沒有可以打發時間的事情，都顏鼓起勇氣，“今天的事。。。”
    “對不起。”顧蘇打斷了他的話，沒有絲毫猶豫。
    沒料到顧蘇主動道歉，都顏看著他瘦弱的背影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已經將身體擺正，筆也擺放在了一旁，淩亂的頭發掩蓋不住發紅的耳朵。
    “倘若有人送你一件衣服，他想穿了能從你身上扒下來嗎？”見顧蘇沒有回應，都顏繼續說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小霸王這個稱號並不是好話，你應該正視你的錯誤。”
    顧蘇低下了頭，並未發出一絲聲響，沉默隨之而來，無論經曆怎樣的變故，它總是縈繞在兩人的身邊，稍有不慎便趁虛而入，好不容易開啟的話題又半途夭折。
    沒想到，還沒開始熱戀，便有了第一個矛盾，為什麼人們總在確定關係之前甜甜蜜蜜，戀愛過後便有了大大小小的問題，像是奶酪一般，隨著發酵的進行，漸漸變得千瘡百孔，連味道也變得不同。有時候突然覺得彼此並不適合，可對於什麼是“適合”又無從解釋，是有同樣的愛好還是相近的價值觀？夏夜裏驅趕蚊蟲的關照還是冬日裏叮囑保暖的好意？可爭執總會不經意間出現。
    矛盾，原來有這麼多。
    都顏攥緊拳頭，打磨牙齒，“我想知道，你為什麼那樣做，你很想玩那個遊戲機可以和我說，我給你買。”
    顧蘇仍舊不說話，自從那個道歉之後便沒了任何回應，都顏擔心他並未發現自己的錯誤，“溝通很重要，即使吵架，但也是一種激烈的溝通方式，沉默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我需要知道你的想法。”
    風雪拍打著窗戶，突如其來的聲響吸引了都顏的注意力，他看著並未關嚴的窗縫，起身走到他身邊，行動之餘他瞥了一眼顧蘇，隻見他已經紅了雙眼，淚水沾濕了作業，鼻孔一張一合，但嘴巴卻緊閉著，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心跳加速，都顏倍感內疚，他關好窗戶蹲在顧蘇腿邊，“我太衝動，打了你兩巴掌。。。”還未說完，顧蘇又一次打斷了他的話，幹澀的嘴皮已然泛白，他將頭埋得更深。
    “對不起。”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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