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不早說？”都顏一把搶過手機，他反複查看短信的內容，即便向上查看短信曆史，王衛民也沒有阻止，短信很多，卻沒有任何的線索。
    時間終止在一星期前，終止於那個句點，終止於那慌亂的眼神。
    都顏跪倒在地，他緊閉雙眼，努力回憶著顧蘇的模樣，隻是一星期不見，隻是一個星期沒有消息，為何連他的笑顏，連他回首的那雙眸都記不清了，都顏垂下頭，腦海中隻有那幾個字，短信的最後一條內容，“為什麼你不早點告訴我。。。”他的話中帶有哭腔。
    王衛民抬起頭，血絲布滿了他的眼球，他怒吼道，“還不是因為你？我以為他說的出事就是和你打架，下午你們兩個都沒來上課，我們都以為你們去解決矛盾了。”
    “那些都過了好幾天了，我在學校還問過你，你為什麼不說？”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也好久沒有他的消息了，若不是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你也不會跟著我來找他！”
    “什麼叫跟著你？沒你我照樣會去找！”
    “那你為什麼找他？”王衛民用力一推，將都顏推倒在地，他壓在都顏的身上，膝蓋抵住他的胸口，“你說！你為什麼找他？”
    “我。。。我要道歉。。。”
    “那我替你道歉不就好了？犯得著你自己費時費力？”
    都顏撇過頭，他看著漸漸聚攏的圍觀路人，心中有些忌憚，“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廢物！”王衛民臉上寫滿了不屑，將手機搶了回來，“你不配得到他的喜歡。”
    都顏不作回答，他任由王衛民在眾人麵前羞辱他，一點反抗的想法都沒有，臉貼在冰冷的路麵上，等待王衛民自己離開。
    “看著我的眼睛，你個廢物！”王衛民用力擺正了都顏的臉，他的口水好像都要噴出來似的。
    “行，老子喜歡他，行了吧？”終於說出了口，都顏拍開王衛民的手，猛地起身，從王衛民的束縛中解脫，“老子找他就是為了和他交往，服不服？”
    突然笑了，王衛民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他一會兒低下頭，一會兒又抬起來看著都顏，幾個來回眼眶裏已經擠滿了淚水，但他始終在笑著，眼淚始終沒有掉下來，笑著哭還是哭著笑，都顏不敢武斷。
    “我就在等你這句話！”王衛民抹去眼淚，笑得更加燦爛，“那女人，是我打的！”
    腦袋轟的一聲，都顏看著王衛民的口型，牙齒微黃，戲謔地說出了這句話，像是邀功領賞一般，又像是在挑釁，都顏握緊拳頭重重地揮向了王衛民，拳頭處沒有傳來打擊感，手腕被王衛民擋住了。
    “壞人當然由我來做，我就知道你和那女人是假的。”王衛民收起笑容，惡狠狠地看著都顏，“你以為你對顧蘇做的那些事，比我打女人能好到哪裏去？”
    “你知道瓶子受了多重的傷？她的臉差點毀容！”
    王衛民推開都顏，他從口袋裏掏出煙，在嘴邊點燃，他猛吸一口，將煙霧吐在都顏的臉上，惹得都顏睜不開雙眼，王衛民補充道：“那顧蘇呢？他受的傷呢？”說罷，王衛民將煙卷扔在地上，踮起腳尖碾滅了它，不容都顏回答，他轉身消失在圍觀的人群中。
    眾人見無熱鬧可看，收起了手機紛紛散去。
    都顏蹲下身，將頭埋在膝間，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憎恨自己，從小到大，什麼決定都是都顏自己拿捏的，無論是上什麼學校，交什麼樣的朋友，哪怕是吃什麼菜，穿什麼衣服，都顏不後悔活成了現在這個窩囊廢，也不後悔曾經的風光被自己親手葬送，此時卻不然。
    不隻是心髒，都顏覺得全身都疼，回憶起這三年來對養父發的火，回憶起因為自己的私利，讓多年不聯係的王子瓶替自己背了鍋，都顏仍舊忘不掉那個雨夜，每逢入眠時，他都能回到那個地方，仿佛每一滴雨水都像是利刃，劃破他暴露在空中的肌膚，都顏後悔了，他能感覺到懲罰，身上的每一處疼痛都是他曾經傷害過別人的懲罰，痛到他無法呼吸，卻又無能為力。
    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人們從都顏身邊走過，像是把他當作瘟疫一般，保持著安全距離，都顏很慶幸能有這樣的私人空間，他竟有那麼一刻期望不要出現好心人，在他懺悔時打擾他的思緒，如他所願，這社會的冷漠反而令他滿意。
    【趁他們還愛你的時候，停止傷害。】都顏的腦海裏突然閃現出王子瓶的模樣，縱使都顏自私地和她斷絕聯係，縱使他利用了王子瓶，縱使她明知過程艱難，遭受飛來橫禍，她也依然支持都顏，更教會了他什麼才是對錯。
    都顏緩了過來，曾經的過錯越是清晰地撥動著他的神經，就越是要糾正自己即將前行的道路，都顏掏出手機，翻找著多年未曾撥通的電話，那是一個男人，是一名優秀的警察，曾經欠都顏的人情，還清後便離開了警隊，並交待都顏，忘記他的存在，可此時此刻也隻有他能幫助都顏找到顧蘇了，沒有猶豫，他按向了綠色按鈕。
    嘟。。。嘟。。。
    電話接通了，都顏害怕這號碼的主人已經換了別人，他祈禱著，希望不會再像今天一樣毫無收獲。
    “有事？”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冷漠，但是能聽出，他知道來電的人是誰，開口便猜到都顏有事相求。
    “李哥，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求求你。。。”
    “犯法了？”
    都顏趕忙解釋，“不是。。。我朋友出事了，我找不到他。”
    “嗬嗬。。。”男人突然笑了，“又是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