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惺忪的睡眼，都顏覺得從沒有過一次睡得這麼香，他揉了揉眼睛，看著這陌生的天花板，突然想起：這不是我家！
    都顏側過臉，看著熟睡的顧蘇，剛想動便察覺到身體的異樣，他掀開被子，看著散亂的浴衣，光溜溜的肚子上橫著顧蘇的手和腳，再往下瞧去，幸好內褲還在。他小心地提起顧蘇的手，身上頓時布滿雞皮疙瘩，沒想到這麼一猶豫，顧蘇竟醒了過來。
    “你幹嘛？”顧蘇問道。
    “啊？那個。。。要上課了。。。”
    顧蘇看了看手表，“都快到中午放學了。”
    “啊？這麼晚了？”都顏湊了過來，看著表上的指針，果然如同顧蘇所說，還差半小時就中午放學了，“這怎麼辦，半天課沒聽。”
    看著都顏皺眉的樣子，顧蘇偷笑著，這還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觀察都顏，濃眉雙眼皮，高鼻梁下朱唇皓齒，短短數秒鍾，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長，顧蘇慢慢靠近，想趁著都顏不注意親他一口。
    陰謀未能得逞，都顏趕忙跳開了，“你想幹嘛？”
    “親你啊！不可以嗎？”
    “你惡不惡心？”
    “你都是我的男人了，親一下不行嗎？”
    都顏一臉黑線，“我什麼時候接受你了？”
    “你。。。你都和我睡了！”
    “還不是你非要我睡，再說了也沒幹別的，隻是睡覺。”
    “你奶奶的，怎麼不見你在學校橫啊！非要和我對著幹！”話一說出口，顧蘇就後悔了，他半張著嘴，想將說出去的話咽回去，可為時已晚。
    都顏低下頭思考著，是啊，為什麼要對那些玩弄自己的人低聲下氣，對自己好的人卻總是不能順其心意，他躺了下來，將身上的浴衣扯掉，閉著眼睛仿佛赴死一般的語氣，“你來吧，想幹什麼你隨意。”
    “啪”的一聲，嚇得都顏一個哆嗦，但是他身上卻沒有感覺，睜開些眼縫，他偷瞄著顧蘇，隻見他一手扶著額頭，緊皺著眉，好像有些許無奈，不多時，顧蘇抬起頭，視線即將與他對上時，都顏趕忙閉上了眼睛，等待顧蘇的下一步行動。
    “我真的是服了你了，你衣服應該幹了，快去穿上吧。”
    “你不幹我了？”
    “滾滾滾！”氣得顧蘇抄起枕頭就要砸，都顏本要躲開，觸動的神經突然崩住，等著枕頭結結實實地砸到自己的臉上。
    顧蘇本意嚇嚇他，沒想到這貨居然不躲，但是他手上的力道已經收不住了，砸完後他趕忙查看都顏的鼻子。
    顧蘇檢查著都顏的鼻梁，“沒事吧？這裏疼不疼。”
    “不疼。”
    “你傻嗎？不知道躲開！”
    “這不是惹你生氣了嗎，讓你發泄。”
    “不需要！”
    都顏隻得穿好浴衣，一溜煙地出了臥室，顧蘇則在床上翻滾，滾到都顏睡過得地方，將被子蒙在臉上，閉眼享受著。
    “叩叩叩！”敲門聲打斷了顧蘇的沉醉，他探出頭，看著都顏詫異的表情，“怎。。。怎麼了。。。”顧蘇問道，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臉很燙，如果有一麵鏡子，他也一定能知道臉有多紅。
    “我是想說。。。我穿的這條內褲。。。帶回家洗好了。。。給你送來。。。”都顏也很尷尬，出於禮貌他還是說完了他想說的話。
    “送。。。送。。。送你了。。。”顧蘇趕緊重新將被子蒙住臉，他怕都顏看到他臉紅的樣子，那樣子一定很滑稽，萬一留下壞印象可怎麼辦？
    顧蘇家太大了，大到經過一晚，都顏仍不記得各個房間是用來幹嘛的，好不容易憑借記憶找到了衛生間，卻發現衣服不在這裏。
    “洗衣機在哪裏？”都顏自言自語道，也許找到洗衣機就能找到衣服，他這樣想著，可這麼多房間，一個個查看會不會顯得失禮？但返回顧蘇臥室詢問，萬一再看到些不該看到的畫麵怎麼辦？等他出來如何？就這麼決定了！
    都顏坐在一樓客廳，人獨處的時候最愛想事情，都顏也不例外，他回想著昨天發生的一切，好像做夢一樣，突然出現一個人對自己好，可為什麼是男人，還是以這樣的理由。都顏知道同性戀，但從來沒想過會發生到自己的身上，他不知道顧蘇是以什麼樣的心態看待他，和男女之間的感情一樣嗎？
    他試著將顧蘇幻想成自己的愛人，想象著親吻，擁抱，可心裏卻沒有一絲悸動，他暗示著，強迫著，可總是沒有喜歡的感覺，回想這一生，好像不曾對任何女生有過這種想法，會不會自己也是同性戀？將自己從小到大的男性朋友在腦海裏過了個遍，也沒有喜歡的。
    都顏困惑了，幾近成年的他，竟沒有考慮過戀愛這件事，現在落到自己頭上了，竟有些緊張。都顏很想接受，很想在這青春結束之際，留下些值得回味的故事。
    樓梯間的動靜驚醒了都顏，他看過去，顧蘇已經換好了衣服，棒球服加運動褲，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青春活力的氣息，顧蘇微笑著，他看著外露鎖骨的都顏，竟覺得有些誘惑，他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盡可能平靜地問道，“怎麼不換衣服？”
    “我。。。”都顏張著嘴，他想說我接受你了，可始終說不出口。
    顧蘇停在樓梯口，他扶著扶手等著都顏將話說完。
    “我。。。我。。。”
    “嗯？”
    都顏端詳著顧蘇的樣子，那是一張如此清秀的臉，仿佛不曾有一粒塵埃將其沾染，都顏癡癡地看著他，看著他略顯可愛的模樣，那白皙的皮膚好像初冬的雪。
    這一切，讓都顏感到莫名的自卑：如果我接受了，學校裏的人會怎樣看待顧蘇，如同垃圾一般的自己何德何能攀上這座高山？
    “我。。。我找不到衣服。。。”都顏想泄了氣的氣球似的，癱在沙發上，引得顧蘇一陣嗤笑。他望著顧蘇轉身的背影，心裏默默念著：我不能接受你，我也不喜歡你。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