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負責南側五條街的巡邏。你們有十個人，正好兩個人組成一組。”
    “至於多出來的善屠，就和我一組一起巡邏吧。”
    然後善屠就被高級武宗拉去逛大集會了。
    “善屠，你還記得我嗎？兩個月前，我記得你是在北組吧。我對你的印象可深了，所以我這次來還特地想找你聊聊。”
    對我感興趣幹什麼？善屠的眼神有點飄，還有一絲絲鄙視。
    “啊，對了，我還沒做自我介紹。我叫做薑秋奇，現在是高級武宗。我看你已經是低階滿級了啊，要不要我幫你進階到武宗中級？”
    善屠突然朝一旁的小攤走去。
    薑秋奇不解的看著他，也跟著停了下來。
    善屠買了兩串烤羊肉、兩串烤雞翅、兩串烤肉、兩串烤大白菜。他要了個塑料盒裝好，再回到薑秋奇的身邊。
    “吃嗎？”
    薑秋奇的眼睛一亮，嘴角好像留下了可疑的液體，笑嘻嘻的點頭：“吃！”
    “你真的不考慮讓我幫你？”
    “唔……”善屠低頭吃東西表示沒聽到。
    “你這孩子真是……”算了，不想就不想吧，他還強迫人家升階不成？他還是安安心心的吃燒烤吧。薑秋奇無奈的想。
    大集會開的很順利，過程中除了一些小衝突，倒也相安無事。
    “天黑了。”
    “晚上才是重點。到時候會放煙花，還有慶祝的篝火，我最愛看大家圍著篝火跳慶典舞了。”
    這個高級武宗廢話還真多。善屠臉上帶著禮貌性的淺笑，給組裏的其他夥伴分發飲料和零食。
    “嗚！餓死了！”
    “小善！好人卡！”
    “小善你真好！”
    沒有人怪善屠獨自離，他們知道善屠肯定也和薑秋奇一起巡邏。而且善屠的人真的好的沒話說，總會考慮夥伴的感受。
    “大家吃了東西輪流休息，晚上再忙一會，再輪流抽時間去享受一下大集會吧。”這話是善屠說的。
    薑秋奇在一旁吃東西，對善屠的話沒有半點反應。
    “好！”其他人瞅薑秋奇沒反應，都不由興奮了起來。雖然是巡邏，不過能參加大集會也不錯啊！
    “轟——”隨著夜空中綻放出燦爛的煙火，代表這個月的大集會進入了高潮。
    人們圍繞在監視塔周圍，在監視塔四周點起四個高高的篝火，一邊高歌，一邊跳起了古老而象征友好的神秘舞蹈。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愉悅的笑容。
    “——啊！！！”
    善屠頓時為止一震，一瞬間跳上監視塔。
    “有媸！有媸！大家小心！”
    “啊啊啊啊！！！夫君！！！”人群中傳來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血珠飛揚，一隻媸從人群中一躍跳上半空，身後張開一雙血色的魚鱗翅膀。
    “所有皝帶著孩子躲進監視塔！”
    善屠看著半空中還在滴血的媸，胸膛劇烈起伏。雙眼死死盯著半空中的皝，溫柔的臉龐微微扭曲。
    “你在幹什麼！那是媸族！實力絕對不在我之下！你也趕緊給我躲進監視塔裏麵！”薑秋奇衝到他的麵前，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就往塔裏麵塞！“進去！進去！”
    “所有高級武宗以下的皝都給我滾進監視塔裏麵！！！”薑秋奇用內息發出咆哮，震得所有沒防備的人耳朵嗡嗡作響。
    “篝火監視塔這邊出現媸族！所有人聽好了！篝火這邊出現了媸族！”他頓了下，“實力……大概是大武宗級別——”
    半空中的媸族將染血的手指放到唇邊舔了舔，他的眼睛在夜空中散發出詭異的紅色光芒。
    “啊！啊！！嗚啊啊！！夫君！夫君你堅持住！！！”
    耳邊的哭喊聲喚回了善屠的理智，連忙跳進人群中開始組織秩序：“大家保持冷靜！請所有人都排好隊，然後點數自己身邊的親朋好友看是不是有少！康哥！幫忙維持秩序！空出地方給傷員！”
    在善屠的組織下，監視塔裏很快就有秩序起來。
    而受傷的皝也有其他族人正在進行治療。
    “小善，小善你快過來看看。”
    善屠被程康拉到那受傷的人身邊。
    一個婦人抱著自己的孩子在哭：“夫君！夫君！夫君你要堅持住！”
    善屠看到他胸口開了大洞，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巴，另一隻手緊緊圈住腰身。惡心！想吐！想發瘋！皝族的血！讓他無法控製自己。
    他強自打起精神：“狀況怎麼樣了？”
    “小善，你怎麼了？你還好吧？怎麼臉色突然變得這麼差？”程康關心的問。
    善屠搖搖頭，表示沒事。看向正在用內息維持傷者生命的人：“他……還能不能？”
    “他的心髒被咬下了一半，憑我的能力是沒辦法的，必須找更高級的藥師來救他。”那藥師無奈的低聲回答。“我隻能維持他的生命半個時辰，在那之前，必須把他送出去。”
    “……我出去看看情況。你們待在這裏別出去。”
    “等一下，你也才隻是初階，還是我們去吧。”達到中級武宗級別的皝都站了出來。
    “我隻是出去看一下，又不是去打架。你們要留在這裏保護其他人。”
    善屠的話還沒說完，監視塔一陣晃動。
    善屠再也忍不住，從監視塔的三樓一個馭行步衝出了樓窗。
    正好看見了，薑秋奇被倒著打飛回來。飛濺的鮮血，滴到了他的臉上。他怔愣的站在冰冷的大地上，周圍的建築物倒塌一片，篝火一片狼藉。原本熱鬧歡慶的祭典，現在變成了死亡恐怖區。
    善屠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用力捉緊自己的心髒。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耳邊嗡嗡作響。
    “……善……善、善……咳咳……”
    薑秋奇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意識，他連忙掠過去：“薑哥！”
    善屠跑到薑秋奇的身邊，把他從房屋的廢墟中挖出來，將他拉起來，讓他躺在自己的懷裏：“薑哥！堅持住！”
    “噗！”薑秋奇的口中噴出血，“我、我知道自己不行了……我、我還沒有……武相……我咳咳——”
    “薑哥！別說了！什麼都別說了！”善屠將自己的內息送入他的體內，卻是杯水車薪，入不敷出。他感覺到自己的視線漸漸模糊。“薑哥！堅持住！別放棄！”
    “咳咳……我……覺得……認識你……真的很棒……是我人生中……最棒的……咳咳……”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你……就非常喜歡……你的眼神咳咳……那種眼神……噗咳咳……”
    “閉嘴！說了讓你別說話！”
    “……呼……呼……你的眼神……最後還能……是你……真的……很……好……”
    善屠的手就突然被他握住，一股內息湧入他的體內，撕裂他的身體，重組他的五髒六腑。
    “啊啊啊——”身體被撕裂時無意識的痛苦呐喊。
    “啊啊啊！！！！”當理智回籠，看到薑秋奇已經沒有氣息時打從心底發出的撕心裂肺的痛苦悲鳴。
    又一次！
    他又一次失去了重要的人！
    十年前，十三階的結界被等同聖仙宗的媸族破壞。大量的媸族一擁而入，將毫無抵抗能力的皝族一一殺光！撕碎！吞吃入腹！
    他親眼看到自己的父親、母親、弟弟！被媸殺死！撕碎！吞噬！
    然後他就瘋了！
    等他再次恢複神智，已經過來兩年。
    為什麼這個世界要這麼殘忍！老是剝奪他最重要的人！
    為什麼！
    到底是為什麼！
    要這麼殘忍——
    一個人影落到他的旁邊，催促他：“喂！你還能不能動？快離開這裏！”
    高級武宗側頭看了他一眼，又緊張的盯著半空：“嘖！真麻煩！最怕遇到你們這些膽小鬼！隻會給我們拖後腿！”
    善屠緊緊抱住薑秋奇的屍體，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哽咽著，泣不成聲。
    “死小鬼！”那人伸出一隻手捉住善屠的衣服把他拉起來，在他耳邊咆哮，“走啊！我讓你走聽到沒有？！”
    善屠冷著眼，流著淚，點了點頭，轉身抱起薑秋奇的屍體，馭行步離開。
    那高級武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看起來很清明啊，隻是流著眼淚看起來很奇怪。
    “小善你怎麼才回來……啊！你！”程康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手中抱著的人。
    “讓個位置。”善屠喃喃。
    人群馬上就讓出一大片空地，讓善屠把人放下。
    “還有不少人都……已經……我去，把人都搬過來……”善屠的眼神有些空洞。
    不能把屍體讓給那些媸。那些媸吃了皝高級武宗以上的屍體，就會變成智慧體，繼承皝的記憶和能力。
    啊！多麼惡心的種族！
    那些皝有了智慧會變成怎麼樣？！媸繼承了皝的記憶會變成怎麼樣？哈！哈哈哈！這個瘋狂的世界！！！
    善屠麻木的不知道抱著第幾具同胞的屍體往監視塔方向走。第三具？還是第四具？
    他想：怪不得高級武宗以上的皝族很少。想修煉到高級武宗原本就很困難，一旦到達高級武宗就要麵臨選擇。他不知道到了高級武宗麵臨的選擇是什麼，但他知道，那一定是個為了守護下一代，怎麼死的選擇。
    一道血紅的魔息打在了監視塔上！
    監視塔在他的眼前一點一點……消散，無蹤……
    善屠的手一軟，手中抱著的屍體掉在了地上，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