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蛙鳴陣陣，寥寥火把襯得暗夜越發漆黑陰暗。舒應晚看著商春華被爹娘押來，他以為自己會心如止水，可每每觸及商春華暗淡深幽的目光，他的心都會不自覺抽痛。身體上的疼痛遠沒有心口的傷煎熬難受，舒應晚鼻頭酸楚。
    地點是童戰選的，周圍也都是他的人，隻是敕虎堂素來行事狠辣，武功高深莫測，他並不敢有多餘的小動作。交換人質的過程，雙方的人手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隻是童戰手底的人良莠不齊，有個新手因為太緊張，手一抖，就將手裏拉開的弓箭放了出去。利箭直逼商春華，舒應晚聽聲音就能判斷它的走向。沒來得及思考，舒應晚就撞開了商春華。
    低頭的時候，舒應晚看見箭身穩穩地埋在自己的胸口。
    商春華立刻扶住傾倒的舒應晚，眼中帶淚。他真的慌了，手腳冰涼，不知道怎麼麵對如今的局麵。
    “應晚！應晚！你別嚇我！”
    呼吸都困難，天空也泛著灰黑。如今舒應晚握著商春華的袖子，他越扯越緊：“商春華，答應我，你我生死，不複再見！”
    商春華緊緊抱住舒應晚的頭顱，隻手足無措地護住舒應晚胸口的傷。估計連舒應晚說的什麼都沒聽清楚，商春華就不管不顧地點頭。
    舒應晚費盡最後的力氣將商春華的衣襟拉近，他發狠道：“商春華，你明白我什麼意思！如果你愛過我，就、、、答應、、、、我！”舒應晚的意思很明顯，他很可能命喪於此。如果他死了，他希望商春華能好好地活下去；但如果他僥幸活下去，他不希望再夾在商春華和舒天機之間，左右為難。與其讓所有人痛苦地糾纏在一起冤冤相報，不如用他的死來結束這場紛爭，快刀斬亂麻。
    商春華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失去理智，他的腦袋早已空了。他看著舒應晚因為失血而越發蒼白的臉，商春華隻能順從點頭。
    “好，我答應你。”
    敕虎堂不過十人左右，可箭無虛發，即便童戰帶來埋伏的手下是他們的數十倍，都難以抵擋由舒天機為首的猛烈的攻擊之勢。眼看優勢全無，童戰立刻催促殿下撤退。
    “太子殿下，不能再耽誤了，快走！”
    舒應晚的眼神已經開始飄渺渙散，商春華根本沒辦法聽到旁的聲音。他緊緊地抱著呼吸越來越弱的舒應晚，淚如雨下。
    舒應晚在商春華的耳邊，低低笑道：“商春華，一根手指，一條命，我舒應晚……再也不欠你什麼……”
    低聲的呼喚，破碎的美夢，都跟著舒應晚沉沉睡去。
    商春華哭紅了雙眼，幾近歇斯底裏，手腳卻像軟了一般。他任由童戰將他帶離舒應晚的身邊，就像他被殘酷的現實無情地打垮，根本無從招架。沒有人告訴他該怎麼辦，更沒有人幫他深愛的舒應晚抵擋寒涼的冷風侵襲。
    商春華看著舒應晚重回父母兄弟的懷抱，也許這就是他和舒應晚最後的結局。
    ——向來緣淺，奈何情深。
    他們之間，隔著千山萬水，以後，隔著生死輪回。
    這樣也好，
    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