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詢因為晚上睡得晚了，所以早上也沒起得太早，雖說介枍山不是莫千山，但是好歹是安全的，誰也不會半夜不要命地跑到思瑤派來刺殺他。
    “早啊公子。”
    青河給石詢遞了帕子，石詢擦擦臉，剛想說話藥碗就遞到眼前了。
    ……
    “不用起這麼早，少喝一頓不礙事。”
    青河聽了這話跟看傻子似的看了一眼他家公子，然後把準備好的清水衝了衝碗底的藥沫。
    “今兒外麵陰天，我看要下雨。這山雨啊，還不是說來就來。”
    青河給石詢拿了一件厚一點的外衣披上，生怕這秋雨的寒給他家嬌貴的公子再凍個好歹。
    石詢想說點什麼的，不過看青河那樣，也就任他折騰了。
    “走吧，去前麵看看。”石詢比青河高出來一截，青河打傘不是很方便，石詢就拿過來給青河和自己撐著，問了門人，知道肖幫主在靈堂，於是就繞了路過去，剛轉過門廊就看見一個白衣挑著水一層層地踏著台階上來。
    “十公子還在挑水啊，這都挑了快一個時辰了，再說這下著大雨，這水也不能喝啊，我去喊他別挑了。”
    石詢忙拉了一把青河，“別人的事。”
    青河一聽就閉嘴了，不過還是覺得自家公子有點冷情。
    石詢倒是沒看出來那人是陸酉塵，站著等人近了才看清楚，陸酉塵穿了孝服。石詢看著陸酉塵挑著水從自己身旁跑過去，雨太大也分不清楚頭上的是汗還是雨，濕漉漉的頭發都有些散。
    石詢剛剛過來的時候路過了盛水的池子，是滿的。
    “十公子他，沒事吧？”
    青河有點擔心地問石詢，這陸十公子，看起來不太正常啊。
    “快走吧。”
    到了前堂，看到肖封正在讓人撤靈堂。
    這還沒到一個月，不知道肖封怎麼就撤了。
    肖封最後看了看方子鈺的牌位，好久才歎出一口氣，“算了吧。”
    那邊有人來通知說可以吃早飯了，肖封便帶著石詢一起往外走。正好碰上陸酉塵挑著空桶往下走。
    肖封似乎比剛剛更愁苦，無視陸酉塵，帶著石詢去吃飯。路上又接了剛起的淩崖，淩崖撐著傘也弄了一身雨水。
    早飯人比晚飯少，但是因為有石詢和淩崖這兩個客人在，所以人也算齊，坐了三桌。石詢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座位，上次給陸酉塵遞魚的那個師兄沒在，按照排位應該是老五方辰鍾。
    太長時間沒有見過，模樣變化的石詢都有些記不清了。
    石詢早上喝了藥，一會兒吃完飯還得喝一碗，所以隨便吃了兩個包子喝了一小碗粥就不吃了，淩崖看樣子還沒睡醒，石詢拿什麼吃他就拿什麼吃，石詢吃完了他也吃完了。青河昨晚把陸醜堂送的點心都吃了，現在也不餓，喝了兩碗粥就坐那瞪著桌子上的糕點。
    客人吃完了，主人還不想撂筷子。
    肖封一副關愛後輩的樣子，揮揮手讓他們回去補覺。
    石詢本來還想客氣客氣，但是淩崖已經站起來了，有點迷糊地正看著自己。
    “……好吧。”
    反正石詢也有別的打算。
    出來之後淩崖說有東西要給石大哥，於是石詢就讓青河跟著去了，說自己不太舒服。
    石詢慢吞吞地在後麵看見青河走遠了，撐著傘直接上了房頂。
    雖然不是製高點，但是看那九十九層台階還是看得見的。
    陸酉塵還在上下跑著，旁邊多了一個撐傘的人。
    應該就是沒來吃飯的方辰鍾了吧。
    其實這麼撐傘沒什麼用，陸酉塵已經濕透了，方辰鍾也沒好到哪去。
    陸酉塵今天穿了孝服，是自願的還是被逼的呢，是覺得方子鈺死了，靈堂也最後一天了，不穿對不起方子鈺，還是被師父師兄狠罵了一頓，不得不穿上呢。
    石詢撐著傘看了一會兒，為了防止突然有人出來注意到他，沒多留就又慢悠悠地晃回了房間。
    陸酉塵看著滿滿登登的水池子，轉頭對同樣淋成落湯雞的方辰鍾咧了咧嘴。
    “滿了哈。”
    方辰鍾沒理他。
    “……我就是想找點事做，我沒事的師兄。”
    方辰鍾收起傘，把陸酉塵腳邊的扁擔放到一邊。
    “師兄，我給你熬薑糖水吧。”
    方辰鍾抹了一把臉，隔著雨幕衝陸酉塵點了點頭，“先去換衣服，吃飯。”
    陸酉塵跟方辰鍾到飯堂的時候隻有肖封還在了。肖封沒慣著他們毛病，飯都涼了也沒說給熱熱。
    陸酉塵頭發沒怎麼擦幹還往桌子上滴水，看了一眼肖封，覺得說話就得挨罵，於是幹脆話也不說，低頭喝了兩碗涼粥。
    “師父，下山的人定了麼？”
    方辰鍾突然問一句，陸酉塵把臉從粥碗裏抬起來，看了一眼方辰鍾，又亮著眼睛去瞅肖封。
    肖封白了一眼故意提話的方辰鍾，轉頭厲聲衝陸酉塵，“看什麼，沒你份！”
    石詢回去的時候正看見青河出去熱藥，忙把傘給遞了過去，“熱就等涼了再拿過來，燙手我還不能喝。”
    “誒！”
    看著青河踩著水吧嗒吧嗒走遠了，石詢咳嗽一聲進了屋，發現淩崖居然又在。
    “石大哥。”
    石詢保持微笑沒說話，走過去給自己倒了杯熱茶，看著捧著茶吹的淩崖，“要給我什麼？”
    “啊，藥。”
    “多謝，我師父給我帶了些，一天吃十頓都吃不完。”
    “治療肩傷的藥。”
    石詢打算坐下去的動作一滯，手裏的茶杯也瞬間握緊。
    淩崖沒看見似的輕輕吹了口茶，試探著喝了一口，然後緩緩抬頭看過去，對著石詢鐵青的臉笑笑，“石大哥，受傷了，就要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