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入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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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散下,李崇被一眾將領圍著走出了宮門,這些將領中絕大部分都是勸他的。
“侯爺,軍令狀一事還請三思啊!”
“是啊,侯爺,收複八城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陵都可不能沒有侯爺啊!”
……
李崇臉上陰雲密布,但眼神中還是充滿了堅定,在眾人的勸阻聲中李崇突然說道:“眾位,不必再勸了,本侯心意已決,眾位剛才也看見了,方才在朝堂之上,若不是我立下軍令狀,季侯怎肯就此罷休,有季侯阻攔,皇上的旨意就無法下達,萬一東勾真的有進犯之心,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看著邊境百姓被東勾屠殺?況且邊境八城是否會丟失還未可知,若真到了要出征之日,身為大齊鹿鼎侯,也必將是首當其衝的領軍人選。至於是否留在陵都,我本是軍人,守僵衛土才是我的職責,朝堂上的事,我本也不願多管,況且陛下如今日漸成熟,季侯叱吒朝堂的日子也不長了。”
李崇說完便向眾人告辭,隨後匆匆離開了。
鹿鼎侯府內,李承勳正在房內看書,突然蘇瀧從屋外匆匆跑了進來,大聲說道:“少爺,出事了!”
李承勳一驚,立馬抬頭朝門外看去,蘇瀧跑到他眼前,急匆匆地喘了兩口氣,李承勳看著他這副匆忙的樣子輕笑著說道:“什麼事這麼急,慢慢說。”
“少爺,侯爺方才下朝回府了。”
“這算什麼大事,也值得你這麼驚慌!”李承勳笑著拿起書。
“不是,少爺不知道,文叔方才從府外回來,聽下朝的幾位大人說起今日在早朝上,侯爺和季侯爺又起了爭執,似乎是為了北境邊防的事,侯爺為了向皇上請旨,還在朝堂上立下了軍令狀!”
李承勳聽了心下一驚,便已經猜到了七分內情,立馬將書放下,匆匆出了房門,直接往李崇的書房走去,蘇瀧見他衣著單薄,便抓了一件披風匆匆跟了上去。
書房內,李崇一手抓著寶劍,不停地擦拭著,李承勳走到書房外,朝書房內叫了一聲:“父親。”
“進來吧!”李崇在書房內說道。
李承勳看了旁邊的蘇瀧一眼,隨後便推開房門,一個人走了進去。
“父親,昨日孩兒提到的對策,今日早朝您上奏了是嗎?”李承勳看著坐在案台旁的李崇問道。
“勳兒,昨日為父一夜未眠,奏章也是寫了燒,燒了寫,到天亮才決定將你所說之策呈給皇上。”
“連父親都如此猶豫,可想而知季侯爺是必然不會答應這份請奏。”
李崇聽了,輕歎了口氣,將手上的寶劍收了起來,隨後說道:“皇上原本有意下旨,季侯爺再三阻攔,無奈之下為父不得不在殿上立下軍令狀,若他日邊境領土因此策而丟失,為父必定領兵收複,不收複失地,誓不會朝。”
李承勳有些驚訝地看著李崇,深知這條軍令狀意味著什麼,城池丟失可能隻是一夜之間,但要想收複,必將花費幾年甚至是十幾年的時間。
“父親。。。此事可考慮周全了。。。"
“為父想了一夜,國土與百姓之間,國土丟失還有收複之日,百姓若是亡了,就永無挽救之法了。為了邊境百姓,這小小的一個軍令狀實在算不上什麼!”李崇說著在案台後坐了下來,李承勳知道自己父親此時已經承受了巨大的壓力,自己能選的恐怕也隻有支持這一條路了。
“從明日開始,為父就要在軍營長住,府內之事,就全然交與你了!”
“父親放心去吧,承勳自有分寸!”
李崇聽了突然又歎了口氣,說道:“小瀧如今大了,身手也見長,平日裏總在你身邊跟著總歸委屈了他,為父想著讓他跟我一同進軍營曆練一番。”
李承勳沒想到自己父親會突然提起蘇瀧,心裏頓時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理當如此。父親,如果沒什麼事,孩兒就先告退了。”
李崇點了點頭,李承勳便緩緩從書房走了出來,出門後正欲找蘇瀧,卻發現門外已經沒有了他的人影。
李崇在書房內坐了一會兒,突然起身走到掛盔甲的架子前,看著盔甲說道:“先帝,小瀧長大了,今日之容貌鹿鼎侯府恐怕是藏不住他了,臣隻能將他帶進軍營。十幾年前,葉太醫與臣的約定臣至今仍舊銘記於心,隻是可惜了小瀧這孩子。”
李承勳在府內找了半日,仍舊不見蘇瀧的身影,便悄然回到了房中,卻又無心看書,煩躁地在房裏走了一會兒後便在火盆前坐了下來,看著赤紅色的炭盆發著呆。
蘇瀧在鹿鼎侯府後院的假山頂上躺了半日,周身寒冷全然不知,心裏一陣陣地煩躁,從聽見李承勳說的那聲“理當如此”開始,蘇瀧的心裏就起了煩躁感,連帶著幾分惱怒。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難以理解,自己進軍營是遲早的事,但不知為何,真正確認下來的時候他竟然會覺得如此煩躁。
天快黑的時候,蘇瀧才悄悄從假山頂上下來了,神情有些恍惚地往李承勳的房間裏走去。
李承勳坐在房裏,炭盆裏的炭火早已經熄了,李承勳仍舊呆坐著,到天黑了也悄然不知。蘇瀧的腳步靠近的時候,李承勳突然抬起了頭,看見門外的蘇瀧時又驚又喜,問道:“這一天你去哪了?到處找不到你人。”
蘇瀧聽見李承勳的聲音後突然從恍惚中回過神來說道:“哦。。。文叔讓我出府辦了點事,方才才回來。”
蘇瀧走進房裏,房內的溫度已經和外麵一樣了,李承勳卻一身單薄坐著,蘇瀧看著熄滅的炭盆,突然說道:“炭火熄了,我加炭火去。”
蘇瀧端著炭盆走到屋外的屋簷下,李承勳突然跟了出來,看著蘇瀧熟練地清著炭盆裏的炭灰,他突然說道:“父親說讓你進軍營。”
蘇瀧聽了愣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也停頓了一下,隨後立馬恢複過來,擠出一個微笑說道:“是嗎?侯爺什麼時候說的?”
“在書房裏和我說的,父親說你身手有長進,想讓你進軍營曆練一番。”
蘇瀧聽了沉默了一下,隨後背對著李承勳說道:“那少爺你覺得呢?”
李承勳也沉默了一會兒,皺了皺眉說道:“你不是一直期望能進軍營嗎,這麼多年習武也是為了能建功立業。”
“其實。。。"蘇瀧剛想說些什麼,手上的炭盆突然從台階上掉落了下去,揚起了一陣塵土。
蘇瀧立馬起身擋在李承勳麵前說道:“進屋去吧。”
李承勳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走進了屋內。
李承勳進屋之後,蘇瀧才將炭盆撿了上來,將炭盆四周的灰清理幹淨後,便開始向炭盆裏放木炭。
“小瀧,習武之人最重要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力氣?”
“勤奮?”
”都不是,是目標,有了目標你才會有信念,有了信念你才會永不放棄。所以習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目標。“
蘇瀧回想著自己第一天開始習武的時候李崇對他說的那些話,他習武的目標是什麼呢?是進軍營建功立業,上戰場奮勇殺敵嗎?好像這些他從來就沒仔細想過,他每天的生活除了習武之外,全都圍繞著李承勳在轉,少爺會不會冷,少爺會不會熱,少爺有沒有危險。。。似乎從一開始他的目標就隻有一個,好好照顧少爺。
蘇瀧將點燃的炭盆端進房裏,房間裏有些陰暗,蘇瀧便將燈點上了。
“小瀧,今晚我想早些歇息,你不要陪著我。”李承勳突然說道。
蘇瀧聽了輕聲應了一句,隨後便悄悄走了出去。
夜色開始降下,冬末春初的時候夜晚總是比白天更加寒冷,蘇瀧沒有回房,而是爬上了侯府的一棵大樹,站在樹丫間,蘇瀧能看見整座侯府,原來小時候他一直以為侯府很大,後來他爬上屋頂後才發現侯府一眼就能看完呢,但侯府的每一個角落似乎都有他和李承勳的回憶,這顆樹他曾經在李承勳麵前爬過,石桌李承勳上麵寫過字,他就站在旁邊,屋簷下,他和李承勳一起跑過,就連裸露在外的黃土地,他和李承勳也在裏麵埋過一些東西。
蘇瀧從這顆樹上跳到了另一個樹上,動作輕盈悄無聲息,視線也換了一個角度,鹿鼎侯府的夜晚十分安靜,就像看書時的李承勳一樣,蘇瀧很喜歡這樣的平靜,他知道進軍營後這樣的景色就再也看不到了,所以他想看清楚,把它們刻在腦子裏。
天亮之後,李承勳向往常一樣叫著蘇瀧,房門隨後被推開了,但進來的並不是蘇瀧,而是臨淮。
“臨淮,怎麼是你,小瀧呢?”李承勳皺著眉頭問道。
“小瀧哥一早就和侯爺出門了,今天少爺的事我負責。”臨淮帶著微笑說道。
李承勳卻像被一道雷劈中了一般在床沿呆坐著,臨淮輕聲叫了他幾聲,李承勳回過神來,木訥地穿著衣服,突然回過頭看了一眼已經成為灰燼的炭火,他沒想到,這竟然會是蘇瀧最後一次給他生的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