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碟亂 第二十四章特別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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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區最大的分區便是劃歸亞彌爾人居住的區域,毗鄰行政區的生活區被稱為第一生活區。阿亞居住在一處建築的中部單元,長長的走廊中門對門的單元分布,這一點同刁熠淩建宇住處相似,而每棟建築內縱橫交錯的長廊幾乎形成一座小城的規模。阿亞門牌上的點陣符號看不出任何與地球文字相關的信息,如果讓刁熠獨自前來,肯定是找不到,四周的參照物幾乎一模一樣。所有家具都可移動變形,類似於電器的物品隻有呈現出一麵牆之勢的電視與地球上的物件有些相似外,再無其它。
刁熠好奇阿亞作為一名亞彌爾人還有多少生理特征可以從地球人身上找到相似之處。比如是否需要脫掉聯體衣,是否也有洗澡的需求,而飛碟上的設計,明明是有可供洗漱的衛生間的。整個單元裏除了沒有廚房外,幾乎與刁熠所住的地方相似。
阿亞看出了刁熠的好奇:“你可以參觀,我們沒有地球人所謂的隱私。”
刁熠輕手輕腳的踏進每一個房間。臥室中隻有一張占據多半個房間的矮床,似乎還是硬板床。倒是有窗,卻是整張玻璃,玻璃上變換著色彩與圖案,此刻是溫暖的橘色星空,看不到外麵的景象。另一間臥室小些,似乎是客房,一樣的簡單布局。衛生間內竟然也有水,他們不用吃喝,看來需要衝洗身體。刁熠這麼想著,與身後的阿亞幾乎撞到,嚇了一跳。回到客廳中坐在長椅上,不敢再動。
“有什麼好奇的可以問,我們的生活就是這麼簡單。”阿亞給刁熠端來一杯水。
難道他們衛生間的水是為了招待客人而設計的?準確地說是為了招待地球來客。
“如果沒有地球人來訪,你們衛生間的水有用嗎?你們也洗澡?”刁熠從未看到過他們手部麵部以外的皮膚,仿佛那身衣服是與身體粘結在一起的。
“我們沒有汗腺,因為我們不用飲水,但空氣中的溫度濕度是有數值範圍的,房間的調控係統可根據實際情況適時調整,所以要有水源啊。我們的衣服不用水洗,好比人體的第二層皮膚,即保溫又護膚。我可以脫掉衣服讓你看看我們亞彌爾人的皮膚狀況。”阿亞真的要解開衣服。
“不用啦,你按自己的習慣方式準備休息就好。這裏離我住的地方有多遠啊?”刁熠還想著回去呢。
“很遠,你可以在那間客戶休息,如果在我睡眠的過程中你過了休息的生物鍾,可自行選擇在牆屏上觀看各種信息,有即時播送的,有可供查詢的數據庫,隻要你關心的問題都可從這裏查到。我已經打開牆屏,如果長時間沒有信息輸出,它會自動轉入睡眠狀態,你稍一解碰就會恢複正常播放狀態。很簡單的操作。”阿亞做著示範,“我需要休息一會兒。”
看來是無法回到自己的住處,沒有飛碟的引領,在這樣龐大的城市中連方向都辨別不出,何況都不知道住處的確切地址——就沒見到過建築上有任何地址標記。飛碟就如同自己在這個星球的智能夥伴,而阿亞說讓飛碟去接受保養,飛碟就離開了自己,看來他的權力真是不小啊。他們如果都是這樣一種簡潔的生活方式,又何必設立一位延伸到工作之外的助理?初來乍到的外星低階人做高階生命體的助理,於情於理不通啊。刁熠躺在床上越琢磨越蹊蹺,不覺困意來襲:讓我介紹被他們特別關注著的地球,亞彌爾漫長曆史中的某個節點便把生命帶到了地球,沒有花花草草的亞彌爾星卻適宜更高階生命,他們的頭腦中是否也有亂七八糟的思考?即便沒有類似於手機的通信終端,也可以完成人與人之間的視頻通話,隨時隨處的牆屏就可變成自己的通信終端。隻是自己與淩建宇還不具備使用此功能的資格,咖喏介紹時說,必須雙方都沒有生活幣透支行為。那麼自己的生活幣又為何遠遠多於淩建宇?難道也是因為他們的飛碟失事給予自己的補償?那一架可以完成超時空飛行的飛碟已經足夠,請不要再把我當成特殊的存在。
刁熠睡了醒,醒了睡,反複數次,實在躺得深身酸痛,便輕手輕腳地鑽進衛生間洗漱,然後回到廳中觸碰開牆屏,如自助查詢終端機的界麵。刁熠直接點擊太陽係地球,一頁頁翻看著亞彌爾人視角中的文字介紹,刁熠陷入哀傷:……已經進入地球紀元的2076年,人類相處回歸祥和,戰爭隻在零星之地出現,因為沒有了所謂的大國爭戰,曾經稱霸整個地球的武裝形式——航母聯合艦隊,已成為人類曆史中的文字與影像記載,愛好和平的地球人在最大的海洋中心的一處島嶼上興建了一處航母艦隊紀念中心,幾乎所有保存完好的航空母艦都被集中到這裏,以供人們參觀。地球人也極大程度地減少了對地下黑色液體能源的開采,地球整體環境的改善雖然不明顯,但已阻止了繼續惡化的可能。在科技與文明持續進步的狀態下能夠進入這樣一種態勢,亞彌爾行政總部做出暫緩毀滅地球人類的決定。對地球全方位的監控與評估將繼續進行,但願地球人可以認識到他們對地球造成的傷害,並真心愛護這個宇宙中最美麗且最富有活力的星球。
卻原來周媽媽沈伯伯都早已作古。沈倩啊,你我都已八十高齡,可是你知道嗎,我依然還是離開地球時的樣子,看來一次行程真的便是半生。將近六十年的時光,地球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即便我與淩建宇真的可以返回,還有什麼意義啊。李修明,你還好嗎?已是耄耋之年的你,讓我無法想象你的模樣。在最美的年華中相遇,你在我的記憶中永遠是年輕有力量,此刻,你的孫輩都已是三十歲的風華年紀,你,還記得我嗎?
暗自神傷的刁熠任憑淚珠滴落,不曾注意身旁站了許久的阿亞,阿亞遞過的似紙又似織物的柔軟麵巾,刁熠如同做了壞事被人實然發現般,趕緊背過身去:“我隻是看文字,打擾你休息了。”
阿亞扳過刁熠的肩:“快擦擦你的眼睛。”
刁熠始終低著頭,不願讓他看到自己落淚的樣子。
“如果是亞彌爾人眼中有水珠溢出,那麼他的生命將至終結。而你們可以每天的任意時刻如此,這是我們最大的區別。”阿亞看著刁熠抹淨臉頰。
“所以,我永遠不要看到你也像我這樣。我不知道你們是否也有孤獨感,孤獨中的人找不到方向,隻能依靠自己,自己的堅強有時少得可憐,不知道能夠支撐著自己走多遠,哪怕一個微弱的眼神或者一次無意地牽手都可以給他繼續走下去的勇氣。漫長的來時路,我很早就想過會是一個人的旅程,而最終會有淩建宇的陪伴,這種陪伴就是力量的源泉。今後,我們無論以哪種關係相處,都注定了在這個星球上是血緣關係最近的人。而你,亞彌爾人心中的明星人物,是我唯一有親近感的人,麵對你,我沒有任何麵對上司的緊張心理,你好比我們在亞彌爾上的親人一樣。我這樣形容你,你是否聽得懂?”刁熠的迷茫來自於對今後更加漫長的時光的恐懼,還有對遙遠星球上家的思念。
阿亞瞥了一眼牆屏,屏幕上換成浩瀚的宇宙景象。
“我現在的年齡好比你們地球人的40歲,所以你不用擔心我的眼睛中會產生水珠。在這個星球,我永遠是刻板、嚴肅、公正的形象,別無選擇,讓你與淩建宇做到我們這樣再無情感之累,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你們的情感世界,也是亞彌人好奇之處。為了保護你們,你們要盡量減少與年輕的亞彌爾人女子單獨相處,曾經有過比你們大好多歲的地球人喚醒了亞彌爾的情感基因,引發了一場騷亂,好在事情早已成為過去。你剛才落淚是因為看到關於地球的介紹後想到了親人,對嗎?”阿亞坐在刁熠身邊。
“是。當時的長輩都已去世,當時的同齡人,現在已是老人,甚至也已不在。我,竟然躲過了時間的留痕,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淩建宇的陪伴的確給了我力量,可他的代價是與父母的永別。我們卻不能當麵談論這些,一直自欺欺人地認為地球上還是我們離開時的樣子。”刁熠心頭波瀾再起。
“你看看我們巡航時記錄下的影像,宇宙的深遠與瑰麗永遠值得我們去探索,雖然我們的生命進階遠遠高於你們,可相對於宇宙,我們還是那麼渺小。情感之於整個宇宙,好比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塵。如果你喜歡,下一次巡航,我可以帶上你,讓你感受一次來自魔幻世界般宇宙深處的震撼。”阿亞指指屏幕上顏色驚豔、形狀無法形容的光斑,“那是一團星雲的遠觀景象,它的內部世界恢宏龐雜,某個星球上生命的形式與我們相比是哪種狀態,能不讓人好奇嗎?我們的巡航更像接力運動,這樣的探索永遠沒有終點。”阿亞沉浸在陶醉中,仿佛又身處於讓他興奮與抖擻的旅程中。
“如果也是我的工作範疇,我當然願意去,我的生活幣不足以支撐我在這裏長久的生活。”刁熠也被他的渲染所感染。
“你是我的助理,陪在我身邊,當然屬於你的勞動範疇。一次巡航掙得的生活幣遠遠高於呆在亞彌爾星球上的勞作。”阿亞的眼中,刁熠分別就是個孩子。
“那你們什麼時候再去?”刁熠一下子站起身。
“等下一個艦隊返回。我還得休息一會兒,你最好看看亞彌爾星球的曆史,對地球的關注僅僅是一方麵,不要太專注,好不好?”
“好的,你趕緊休息啊。”刁熠明白阿亞不想讓自己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