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安齊穿戴整齊昨天在教務處領取的校服，洗漱完畢後走進客廳。透過落地玻璃，他看見穿著一身淺藍色條文睡衣，頭發還有些蓬亂的顧辰逸在廚房裏搗騰，完全沒有了平日瀟灑高富帥的形象。
    安齊走進廚房，見顧辰逸在煎鍋裏打了倆雞蛋，麵包機內放了兩片麵包，一邊用鍋鏟翻動著熟了一麵的雞蛋，一邊打著哈欠。對於他這個公司高管，那麼早起來做早餐也是少之又少的事情。他聽到身後傳來拖鞋在廚房地磚上摩擦的聲音，扭頭看了一眼，隨口說道：“起來啦。”
    “嗯。”
    顧辰逸手上動作一滯，好像剛才扭頭一瞥有什麼東西不對勁兒，他再次回頭，兩道原本舒展的俊朗濃眉被深深皺成了一個八字。
    少年靜靜地看著表哥集聚各種表情的麵孔，沒有說話。
    一段語錄此時此刻在空氣中飄過——頭可斷，發型不能亂。額，小編，等等，等等。好吧，其實顧辰逸先下也是頂著一個鳥窩頭。
    “安齊，你的頭發怎麼了？”顧辰逸愁眉不展地問道。
    “學校要求男生理寸頭。”。
    顧辰逸明白過來緣由後，眉間的川字稍稍平展了些，可語氣還是不失凝重地問道：“你是去哪家理發店理的？”。
    “我昨晚自己理的。”少年淡淡地丟回了一句，他不像顧辰逸那麼注重自己的外形。
    顧辰逸看著少年頭皮上過短的一根根黑毛，還想說些什麼。可突然嗅到一股燒焦的氣味。顧辰逸再也顧忌不上少年的發型，趕緊將已經煎的有些糊的荷包蛋鏟到灶台旁邊的瓷盤裏。
    安齊也沒有閑著，將麵包機裏烤好的吐司放到另一個空盤內，順便拿了兩套刀叉和一盒黃油。走進飯廳。
    餐桌上，安齊一直安靜地咀嚼著抹了黃油的吐司。
    顧辰逸開口問道：“昨兒第一天上課，覺得還能適應嗎？”
    安齊道：“還行。”
    顧辰逸繼續道：“要是學習上有困難，就跟我說，請家教，上補習班，對於高中生都是家常便飯。”
    安齊點了點頭。
    “那學校裏你有遇到聊得來的同學嗎？”
    安齊沉默了片刻，然後說：“有個同學請我喝珍珠奶茶。”
    顧辰逸沒有繼續追問，隻是建議道：“進入到一個新的群體，也不是三天兩頭就能融入的。況且高二下學期，絕大多數學生除了上課作業，也沒有太多業餘時間做其他的。如果實在是沒有聊得來的，你也不用勉強自己，一切順其自然。”
    安齊沒有回話，將手中的吐司吃完，他看了看手機，站起身道：“我先走了。”
    顧辰逸口中含著食物，有些口齒不清地道：“雞蛋還沒吃呢？”
    “來不及了。”說完，安齊匆忙套上一雙淺灰色的帆布鞋，走出了家門。
    擠進已經叫人寸步難移的列車車廂，安齊像是很多同齡人一樣，帶上耳機，想要暫時隔離外界的喧鬧。
    每次停站，車廂門口都有進進出出的乘客。安齊拉著頭頂的安全把手，望著車窗外竄動不息的人頭，臉上不帶一絲表情。
    半個小時的車程就這麼不快不慢地過去了。安齊朝學校走去，校門兩邊站著執勤的幾名學生和昨日在教導處見到的禿頂中年男人。他滿意地看著一個個穿戴整齊的學生走進校園，不時暗暗頷首點頭。當他的視線落在一個男生身上時，原本溫和的目光立刻就變得冷厲，一步上前，揪住了那個繼續前行的男生的衣袖。
    “江傅，怎麼頭發還沒剪？”男人嚴厲地質問道。
    聽到這聲音，男生滾圓的身體先是打了個激靈，然後略帶求饒地道：“許老師，我，我上個禮拜每天晚上都要補課，沒有時間去理發呀，今天放學後我肯定把頭發理了。”
    禿頭男人直接把男生的後半句話忽略，沒好氣地拍了一下對方的後腦，厲聲道：“沒有時間理發是嗎？那學校今天就為你提供免費理發服務。”
    男生一聽，立馬抱頭，苦叫道：“許老，許老，您別呀，我中午放學就去理發。”
    旁邊執勤的，路過的，有的看笑話似地駐足不前，有的不讚許地看了眼教務處老師手上的理發剪，還有的漠不關心地繼續前行。安齊不知不覺停下了腳步，他的視線移向了中年男人抓住男生校服，暴露出些許青筋的手背，眼眸中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情緒，好像內心中一種隱藏許久的東西即將爆發而出，可隨即他的目光再次回歸平靜，移開了視線繼續向教學樓走去。
    離早自習還有幾分鍾。各科課代表開始收作業。
    “請各位同學將各科練習冊翻開到昨天布置作業的那一頁，然後放在桌角右上方。”黃翼站在講台上，大聲向下麵已經來得七七八八的同學說道。
    張淑穎拿出作業，翻到了對應頁麵，放到桌角，她的餘光無意中瞟到同桌有大片空白的作業，皺了皺眉，有些不解地扭頭看向一臉平靜的少年，不過轉念又想到事不關己，於是從抽屜裏抽出自己總結的英文單詞表，開始背誦。
    一個剛進門的男生，有些幸災樂禍地向下麵的人大聲宣布道：“江傅在門口被剃頭啦。”
    班級裏傳出起起伏伏幾聲咯咯笑聲。
    黃翼插著腰，嚴肅道：“田方樾，大清早來喊什麼，趕緊回座位上。”
    叫田方樾的男生，朝對方做了個鬼臉，轉身走朝自己的座位，低聲說了一句：“不就當個班長，拽什麼拽。”
    不一會兒，一個瘦高中年男人手拿教具，走到講台上，他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同學們早上好。介於現在是高二下學期了，我們要盡量趕課，爭取在高三上半學期前把所有的課程上完，那高三最後一學期，就有充足的時間備戰高考。以後我的課，早自習就和正科連在一起上，中間沒有休息。上課前也不用起立了。那好，各位同學現在翻到教科書第十一頁，今天我們繼續講解“守恒定律”。”
    隨著課程地進行，安齊在筆記本上唰唰地記錄著。
    中午放學的時候，穆雪來到安齊桌前問道：“安齊，你中午上哪吃？”
    “還沒決定。”安齊道。
    聽到答案，穆雪有些高興地勾起唇角道：“要不你中午和我還有其他幾個同學一起到學校食堂吃飯怎麼樣？”
    安齊點了點頭。
    “那你趕緊收拾好東西。我們一會兒就走。”說完，女生帶著輕盈的步子走回自己的座位。
    幾個人在飯堂裏打了飯餐，坐在一張乳白色的長形餐桌旁。穆雪分別給安齊介紹了一桌的幾個同學。
    “這個是範琪琪，這個是李偉，這個浩明傑，還有這個，”女生看著對麵肥胖男生層次不齊的寸頭，有些好笑地道：“是江傅。”
    安齊客氣地和幾個人打了招呼。
    江傅很是沮喪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唉聲歎氣地道：“我這發型怎麼見人呀。今天我都不想上課了。”
    李偉打趣道：“那就別上唄，反正你都在廁所裏躲一早上了。”
    穆雪輕笑了一聲，然後看向安齊道：“安齊，你也剃頭發了。”
    安齊淡淡地笑了笑，道：“嗯，我自己在家剃的，好像剃得短了點兒。”
    穆雪搖了搖頭，道：“沒有。我覺得剛剛好。雖然以前的發型也很適合你，但現在的讓你看起來更精神。”
    “嗯，謝謝。”
    李偉用手肘杵了杵坐在身旁的浩明傑，意有所指地說道：“某人這是在公開示愛呀。”
    穆雪知道對方話裏的意思，不削地丟了一記白眼。
    “啊，我被女皇的刀子眼砍中了。”李偉雙手捂胸，假裝做出受傷的姿態。
    浩明傑咬了咬牙關，麵上卻很是輕鬆地道：“你想太多了，趕緊喂飽你的肥腸吧。”說話後，他有意看了一眼坐在側首的新轉學生。對方用有些奇怪的姿勢握著筷子，垂眼慢慢咀嚼著口中的食物。雖然嘴角總是噙著淡淡的微笑，可那雙眼睛就像是一片平靜的湖麵，沒有因為周圍人的談話，泛起半點漣漪。
    

    作者閑話：

    這一章花了不少筆墨寫安齊學校的事情，所以沒來的及提及我們的白葉麼麼噠。下一章一定不會再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