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茴姐姐……！”靖軒震驚地望著女子，不覺自己已下意識地改變了對她的稱呼，“你怎麼……”
    片刻以後，他迅即反應過來，連忙改口致歉，有些慌亂地說：“不是，皇後娘娘，我一時間……”
    “小軒。”莘茴打斷了他無措的話語，神色中滿是無奈與安慰，“早就同你說過，你我二人情同姐弟，又何須糾結那些個世俗虛禮。”
    然後，她朝靖軒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的身邊來。
    少年瞥一眼被她摘下的紫玉蘭，嘴唇嚅動兩下，最終還是將話語哽在喉間，沒有說出。莘茴眼見著他微微蹙眉好似心有不悅的模樣，不覺暗笑，不假思索地將那朵紫玉蘭遞到他的麵前，宛然不經意卻又像是飽含深意地說道：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容靖軒微怔，接過那朵嬌豔欲滴的玉蘭，默而不發。倒是那莘茴仿佛毫不介意地微笑，複又轉向樹幹，自語般地輕聲道：
    “你可知這花……還有另一個名字？”
    “呃？”靖軒像是被她問住，一時間倒也忘了方才的芥蒂，思量幾許，有些不確定地開口，“……辛夷？”
    “那也是。”莘茴點頭表示讚同，但又輕輕地搖頭，表明那並非她想要說的最佳答案。望一眼迷惑的靖軒，她勾起唇角，粉紫色的玉蘭花仿佛給她清雅的麵容映上一層自然而不妖媚的胭脂，“‘辛夷’清美動人，是個文人墨客豔羨的雅名。除此之外，我喜歡它是因了它另一個俗名——望春。”
    望……春……少年斟酌著此兩個字，不覺眸色一滯，仿佛明白了什麼，卻又似是不甚明了，故而隻是愣在原處，木訥地看著女子，淨白的麵容同那清澈的眸子交相輝映，令他即便仍是帶有病容，也不啻被這滿園春色點染，美麗得撩人。
    “莘茴姐姐……”依舊是疑惑且純淨的眸光。
    “小軒，”莘茴笑靨宜人，“你對陛下的心思，我一直都知道。”
    “……”靖軒先是一愣，旋即觸電一般周身一顫，連同那一朵紫玉蘭都因而滑落指尖，絕望而無可奈何地跌落在地，那少年更像是扯動了內裏病弱的髒腑，一瞬間不住地咳嗽起來，“咳咳……皇後娘娘，我隻是……”
    倉皇的聲音，掩不住的是少年心事被洞悉以後的畏懼與無措。
    “你怎麼……”莘茴像是沒有意料到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立即上前一步扶住他，臉上又是後悔又是擔心，她伸出一隻手幫他平順著後背，不禁又驚異於他骨骼突兀的瘦弱背脊，隱約歎了口氣，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小軒。”
    她溫潤的眉眼裏分明有悲哀。
    “我對陛下的情意，不管往深了還是往淺了說，都不比你的少——可是盡管如此，我方才的話，也沒有分毫想要責怪你的意思啊。”莘茴彎下眉眼，扶著靖軒倚在紫玉蘭的樹幹邊坐下，似乎根本不介意會因此弄髒身上名貴絲線織就的衣裳。
    “我……不明白……”靖軒望向她的目光仍是驚訝，卻已無惶恐。他像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理解，眼前一人之下的皇後娘娘，莘太後的侄女，既然早已知曉他心中所想，還能這般溫和寬厚地待他。
    如她所言，情同姐弟，無須拘禮。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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