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執意要拜我為師？”玉長歌最終還是折回來，走到夾穀渚青的麵前，低頭望著他，心中思忖著若是族人知曉自己收了一個除妖師之子作為徒弟，不知會怎麼評價他，還有酥酥，肯定會覺得很可笑吧。
    孰知，男孩抬起頭，臉頰上雖然沾滿了灰垢，一雙眼眸卻是清明，他盯著玉長歌精致的麵容看了好久，用幹淨的童音回答道：
    “因為我想要變強。我的父親從小就離開了我與母親，母親獨自一人在王府幫傭，現如今疾病纏身，還被主人趕了出來，我卻，我卻連讓她吃上一頓飽飯都做不到……”
    他稚嫩的聲音逐漸哽在喉間，玉長歌心中一顫，思量須臾，還是沒有接話。
    少年使勁平複了一下情緒，沒有讓眼淚落下，他不能在女仙麵前表現的太過懦弱：
    “我是想……倘若我能夠學會一些法術，我至少在小王爺他們追逐我的時候能夠快些逃跑，不再被他們搶去食物，而且，而且……”他頓住了，有些遲疑地望著玉長歌的眉眼，片刻以後，忽然笑了起來：
    “而且，汀蘭仙上方才沒有直接救我，也是因為覺得我太過弱小，想要磨礪我一番，對嗎？”
    “……”玉長歌感覺自己的額頭快要被黑線淹沒了——這，這小家夥，思想很危險啊。他先前沒有出手相救，隻不過是因為……這小屁孩認為他是女子，他氣不過，稍微報複了一下……那一瞬，玉長歌居然少見地感到自己的狹隘，對著夾穀渚青清泉般的眼眸，厚了千年的臉皮一熱。他沉吟良久，像是在腦中進行某個掙紮，他既不想趟這灘渾水，又不知為何，實在無法抵抗男孩幹淨的眸子……最後，玉長歌妥協了：
    “好吧……硬要跟著我，便跟著吧……”
    “真的？！”夾穀渚青喜上眉梢，頓了一秒，隨後朝玉長歌鄭重地叩頭，“汀蘭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誒呀這些個虛禮就免了。”玉長歌無奈道，“不過，我收你為徒之事，你對任何人都要保密！”尤其是你父親。雖然這小家夥很可能也沒有機會見他父親一麵。
    夾穀渚青重重地點點頭，承諾道：“師父不讓說，渚青絕不多言！”
    “還有一事。”玉長歌打算將醜化說在前麵，“我本來就隻是到南鸞遊玩，指不定何時會回去，到那時候，你可切莫再阻攔我。”
    “徒兒明白。”夾穀渚青恭敬地說著，“渚青自會在師父還在此間的時候，認真修習，絕不怠慢！”
    “……”隨便你吧……玉長歌在心中歎息，他覺得眼前這名男孩第一眼看上去分明是乖巧聽話的樣子，可是怎麼比他自己小時候還要難搞？簡直是拿他沒有辦法。
    他瞥了一眼渚青，沒好氣地說道：“你還呆跪著作甚？”
    “呃？”夾穀渚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怔怔地望著玉長歌。
    “你不是說令堂病重在身，饑腸轆轆麼……總之，且帶我去瞧一瞧。”真是無語，枉我一向睿智，居然收了這麼一個傻乎乎的徒弟。
    “是，是！”夾穀渚青連忙起身，笑著跑到玉長歌的前麵，扭過頭，滿臉燦爛明媚的笑意幾乎閃晃了玉長歌俊美的眼眸，“這邊走，師父！”
    那個時候，似乎連山林間的風息都一絲一縷浸著甜意，溫和柔婉，沁人心脾。
    空山大師眸色清遠，思量間，仿佛真的回到了很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