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對於墨瑤，阿靖所知的信息少之又少，此刻，聽聞阿雪的話語，他幽深的鳳眸雖然無甚明顯的情緒變化，阿雪還是可以感覺他一絲夾雜著吃驚的欣喜。
    “實際上，我也無法完全窺探墨瑤的奧義……它好似天外之物，這麼些年來，我很多次試圖更進一步地汲取它的能量，可它簡直像是擁有生命的活物……”阿雪的氣息還是有點兒不穩，一段話說下來便要歇息一番，然後再繼續開口，“你也瞧見了，它是一塊墨色的玉石，然而，一旦當我借用它的力量，或者是它有意識地自己吞噬周圍的能量，它的色澤就會相應地變淡，直到最終變成灰白色……我總是覺得，他並非此間之凡物……”
    “……”
    “至於墨瑤的另一半，原本這僅是我結合相關傳說的猜測，不能作數。可是這些年來，我愈發覺得，墨瑤的力量有些時候過於極端，若是沒有另一股能量與之相平衡，實在是說不通……”晏離雪微微蹙起眉，神情看起來似乎有點苦惱，兩道清秀的灰黛色柳葉眉上掛著一絲少年般生動的執拗，居然染上了些許微妙的稚氣——那是阿靖從未見過的模樣，亦是他舍不得翻過去的精致畫頁。阿雪垂著頭思索了好一會兒，仿佛並沒有察覺到阿靖持續落在自己麵容上的視線，沉靜得出神，忽然，一陣奇特的聲響傳入兩人的耳中，突兀地打破了房間裏莫名營造出的良哈氛圍——
    “咕嚕……”
    容靖華：“……”
    晏離雪：“……”
    阿雪朝著內裏側過臉，神情有些不自然，縱然他知曉，依著阿靖的性子，絕對不可能做出諸如嘲笑他的舉動，他還是忍不住地尷尬，一對好看的淺褐色桃花眼幾乎不敢直視著阿靖。然，阿雪顯然是沒有料想到，他此刻的模樣，更加讓屋子裏的某人鼻尖一顫，阿靖心知自己倘若再多留個片刻，怕是連麵上都無法再保持著現在這般的鎮定。於是，他在喉間輕咳一聲，接著轉身從床沿上直起身子，衣袂的邊緣隨著他軀體的轉動在半空中畫出一道淩厲而匆忙的弧跡。從床鋪到房門，他的腳步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淩亂，而阿雪刻意地忽略了這一點，隻將阿靖揚起的那一句話捕獲到耳中：
    “是我疏忽了，你在此間好生候著，切莫亂動。”
    “……”一秒、兩秒……終於，阿雪少有地繃不住，“噗嗤”地笑出聲來。他倚在柔軟的枕頭上回味阿靖方才的一連串動作，一種難以言說的溫暖與滿足交織著在他心底萌生，悠悠婉婉地從心間蔓延開來，甚至充盈了他冰涼細白的指尖。
    不過，他晏離雪又豈是阿靖一句兩句話就能穩得住的人？阿靖去了不到半刻，阿雪就用手臂的力量支撐著身體艱難地挪動到床邊。他嚐試著感應墨瑤，奇怪的是，自那次在皇宮透支墨瑤的力量控製幻山河自盡以後，墨瑤就不再聽從他的召喚。他昏迷的這五日，其實不完全是毫無意識，他能感覺到墨瑤不再與自己產生共鳴，仿佛隻是一塊被施了幻術化作他左眼的普通玉石。
    這樣也好，阿雪心道，起碼不用擔心它無可預知的反噬。
    晏離雪嚐試著調動周身經脈的氣流，讓自己冰冷僵硬的軀體稍微恢複了一分，然後，他緩緩吐出一口氣，雖然還是虛弱，不過他已然感到這不再是超出他能夠駕馭的範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