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3章 北風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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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皇宮內部縱觀,已經足夠顛覆風都“民風淳樸”的表象,那麼再細觀宮殿的內部陳設,就更加令人難以置信。據言,北笙的先祖皇帝也曾是崇尚節儉之風,隻是到了順帝登基不久,幻丞相就聯名上奏,打著“修葺皇宮”的名號,將原本尚算簡樸的宮殿包裝成了熠熠生輝的“人間天堂”,其中最為矚目的便是順帝平日裏上朝或是處理政務的應天宮,竟整個兒都是由純金打造,並在外圍漆上一層塗料以作遮掩,於是看起來似乎無甚特別,隻是在不久之前,一位打掃應天宮的宮女無意之間從牆角的剝落處發現了此座宮殿的奧秘,歆羨之餘不忘同自己的幾個密友談論此事——後來,涉嫌議論的宮女內監皆被下令杖斃。然而,皇宮中央有一座“黃金宮殿”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成為豆豆和謝曉雨的日常談資。謝曉雨總喜歡翹著二郎腿,一臉憤世嫉俗的厭棄模樣,好似“痛心疾首”地與豆豆抱怨:
“家國不幸啊!!……”
實際上她也在心中暗忖,自己若是能偷偷進宮,哪怕是卸下一個角,那也該是相當值錢了吧。
此中奧義,自然不消多說。
而此刻,在應天宮內部,一名約莫五六十歲的中年男子正氣憤地將桌上的一應奏折悉數摔在地上,同時還厲聲喝道:
“混賬!!”
恰時,一位身著深藍色繡金華服的妖嬈女子款步走到她的身邊,她看起來不過三十許的模樣,眉眼都勾畫得頗為深刻,黛眉紅唇,皎白的雪膚,一顰一笑,皆能攝人心魄。實際上,她已經四十多歲,乃是順帝的第二任皇後幻氏。
皇後走到了順帝的身邊,即而欠下身子,柔聲地詢問道:
“又是何事令陛下如此惱怒?”
她的聲音全然不似一個中年女子應有的,倒像是刻意捏住嗓音然後一字一句慢慢地吐出,用謝曉雨的話來說,就是矯揉造作、裝嫩。
可這位糊塗皇帝似乎就是吃她這一套,隻見順帝的眉眼立刻略微舒展開來,神色也不似方才那般憤恨,他輕輕拍拍自己龍椅旁邊的空位,示意皇後坐到他的身邊來:
“過來,離朕近一些。”
皇後亦裝模作樣地推辭了幾許,隨後便不緊不慢地坐在了那張九五之尊的龍椅之上。隻見她悠然地把桌上的一盞茶端給順帝,然後在他的耳邊嗬氣一般的說道:
“陛下,您先喝口茶,再慢慢將煩心之事說給臣妾聽。”
順帝一聽,像是得到了什麼靈丹妙藥,眉間驟然舒展開,連一雙渾濁的眸子裏都蕩漾著欣慰與安寧,他旋即伸手摟住皇後的肩,一邊柔和地對她說:
“唉,其實也無甚大事,不過是幾個老不死的前朝舊臣,上奏說要從簡舉辦年末的丞相壽宴。”他說著一隻眼睛有意無意地瞥向身邊的皇後。
幻氏微微一笑,眸中有一閃而過的冷厲殺意,然後,她幾乎是撒嬌一般地倚在順帝的肩上,嬌嗔道:
“哎呀陛下,您可是臣妾最親近的人呀,臣妾隻有這麼一位長兄,您難道還要讓他的壽辰過得冷冷清清的不成?”
順帝撫摸著她的臉頰,安撫她道:“怎麼會呢,丞相一心為朕,勞苦功高,隻是這些個奏折總是存在……”
“陛下……”皇後的聲調愈加嬌媚了,隱隱聽得人有些作嘔,順帝卻像是魔怔一般的沉溺其中,“您可是天子呀,試問天下之人,誰敢忤逆您的決斷?倘若真有那樣的人……陛下您除了便是。”
言及最後一句時,幻氏的瞳中忽而露出蛇蠍似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