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華突然睜開眼，看著熟悉的天花板，知道自己又是做夢了。
    還是十五年前的那個場景。
    他修長的指節抵著額頭，讓自己清醒了一會兒，這類夢雖說已經做了十五年，可方才這個委實詭異。
    怎麼說呢……他默默地下床，草草皮上一件外衣，便“倏”地打開一扇窗，讓初冬的風疏通自己的筋骨，亦讓那些混亂如麻的思緒沉澱下來。
    是了，這是他到北笙後，第一次做這個夢。原來即便是回到北笙，他也擺脫不了這個不算夢魘的夢魘。
    但是，這次顯然是與先前不同。之前的十多年，他所夢見的，不過是十歲時那個場景的回放，畫麵之中有母親，有雪景，還有雪中牢籠裏的薄衣男孩。
    隻不過，每每他從夢中驚醒，都會即刻忘記那雪中男孩的模樣，久而久之，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在夢中見過他，甚至，自己是否真的曾在北笙看到過他的臉。
    思量到最後，後者的回答是肯定的，十歲那年，他確實看清了男孩的容貌，然而，他記不起來了。
    昨夜這夢，好像變得淩厲霸道了，他隱約記得，夢裏沒有母親，男孩也沒有抬起頭，而他，竟然聽到了男孩對他淒厲的控訴，那一聲聲稚嫩絕望的話語長久地盤旋，靖華蹙眉，感到一絲頭痛。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自己此番究竟是受了什麼刺激，才會夢得這般怪異？
    該不會是因為，昨日阿雪隨同那國師一道回去了吧……
    不過，想到這一點，阿靖就無比鬱悶，自己明明和他說好的，結果那所謂的“舊友”一來，不消幾句話，即隨著人家走了，輕率得讓他感到無力與挫敗。
    如果你的目的是讓我氣到做噩夢……好吧，你贏了。
    隻是，當年的那個雪中男孩，究竟是誰呢？
    這個問句在腦中拋出，幾乎不到一秒，一個答案就劃過。阿靖一愣，覺得如若這是真的，當真巧合得不可思議，難不成，自己初見阿雪之時的強烈熟悉感，是因為他就是這十五年來一直出現在夢中的那個男孩嗎？
    容靖華思量著，忽又覺得不像，他總認為當年那個瘦弱的小男孩不該是若阿雪這般長身玉立，氣質卓然。
    又或者，他僅僅是不希望知道，阿雪會是那樣一段悲慘記憶的主人公，所以才先入為主地這麼認為。
    ……
    晏離雪著一件鵝黃色裘袍，半高的衣領包攏著他纖長細膩的脖頸，似乎襯得本就雪白的臉頰愈加剔透，左側那隻淺褐色的瞳孔較之平日色澤仿佛更淡了些，變成一種空明的淺棕，又好像偏有金黃色，在從窗縫裏溢進來的陽光裏熠熠閃耀著，美得不真實。
    謝曉雨撐著腦袋坐在他的對麵，她支起雙膝盤坐在客室的玫瑰椅上，動作十分怪異，但她好像根本感覺不出，因為從阿雪進門開始，她的視線就一直鎖定在他的身上。
    陳獨秀都沒有見過這麼美的藍孩紙啊……又美又受……（後一句請自動忽略）
    她自然是不知曉阿雪在南山墓地的一番遭際，所以把他蒼白的臉色當作光線所致，在毫無形象地大飽了一頓眼福後，還意猶未盡地打了個嗝，這才反應過來，勉強幹咳一下，佯裝嚴肅地問：
    “你來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