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他先是愣愣地看著自己頭頂的屋頂，然後開始回想自己化成人形以來的遭遇，想到最後，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唇上傳來了一絲絲的疼痛，但是他卻感覺那麼的美好，他想要學著那些春/夢裏麵的人笑一下，卻沒有笑成功，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不會笑的。
    坐起身子，身體上麵有很多痕跡，但是身體卻沒有產生任何不舒服或者不適的感覺。坐好，他看了看屋子，最後定格在了窗戶旁邊，因為從那裏看去，隻見一個人或者是妖正帶著鬥笠坐在一麵湖上釣魚，湖麵結了厚厚的冰，他鑿開了一片，然後坐在小板凳上麵，伴著漫天大雪，釣魚。
    於是他就趴在窗戶上麵看著那人，看了好久，看著看著，他就想跑到那人身邊，於是他就趴下了床，正要向外麵走去，就看到了床邊的小板凳上麵放在一套衣服，大概是給自己準備的，他沒有穿不穿衣服的概念，盡管他知道人或者妖都會穿衣服的，於是他就拿起衣服開始穿。
    但是他沒有穿過衣服，折騰了好一會還是沒有穿好。這時候有人進來了，他正不知道從那裏將衣服從頭上套下去，雖然套進去了，但是顯然沒有穿對，看到有人或者妖進來了，他就停下動作，看著那人，那人先是愣一愣，然後快步走過來，說道：“哎呀，我疏忽了，沒想到你不會穿衣服。”一邊說，一邊將他穿錯的衣服脫了下來，重新給他穿衣服，穿著還嘀咕著：“當然給無塵準備的新衣服，但是都沒有送出去，給你穿倒是也正好。”
    他不知道無塵是誰，但是從他的話語中，他知道這個人對無塵很好，不然怎麼會給他準備新衣服呢，他就有些不開心了，不過他沒說，他隻是問了其他的：“你。。。。。。是人是妖？”
    “哎呀，我又忘了給你說了。”那人已經將他的衣服穿好，正拿著一條腰帶半蹲著給他係腰帶，然後還一邊給他解釋：“我，還算是人吧，以前叫什麼我自己都忘記了，你就叫我武林吧，他們都這麼叫。”
    “武林嗎？”他輕輕念了一遍。
    “算了算了，被你一個小孩子叫武林，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要不從現在起，我就做你師父，你喚我師父就行。”那人給他係好腰帶，又整理整理他的衣服，隨後摸了摸他的頭發，看著他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去找梳子給他梳頭。
    “師父。”他曾在春/夢中見過一對師徒，他覺得師徒是一個很親密的關係，就和相公還有娘子一般，便很自然地叫了一聲。
    他叫完師父，他師父沒有理他，將他拉到床邊坐下，自己也坐在他的身後，開始給他梳頭，將前麵那些短碎的頭發留下，後麵的頭發全部高高梳起，又從懷裏找到了一根他用來束發但是很少束的白色發帶給他紮好，隨後滿意地看了一眼，這才說話：“有名字嗎？”
    他搖了搖頭，帶動著剛剛梳好的頭發，像極了他經常拿在手裏的拂塵，他一時有些鬧抽風，就說：“那你就叫拂塵吧。”
    “好！”這時候他轉過頭，雖然沒有表情，但是眼睛亮亮地，看著他說好，他就知道這個孩子很滿意，可是他忽然不滿意了，覺得自己起名字真隨便，他想著，這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來好名字，要不就先這樣，以後想到了什麼好名字再改吧。
    “拂塵，泡茶第一遍的茶水是不能喝的，第二遍才螚喝。。。。。。”
    “拂塵，釣魚講究的是一個心靜，慢慢等，魚自己就會上鉤，你看，為師又釣上來一條。。。。。。”
    “拂塵，做人不能隻呆在一個地方，隻吃一種菜，隻喝一種茶，要學會嚐試，敢於嚐試，這裏為師住煩了，我們明天換一個地方吧。。。。。。”
    “拂塵，君子遠庖廚，我們作為君子為什麼要學做飯，走，這裏夙味居的醬鴨超級好吃，為師帶你去。。。。。。”
    “拂塵，為師知錯了，昨天不應該隻做了一次就不來了。。。。。。”
    “拂塵，為師又錯了。昨天晚上不應該來那麼多次。。。。。。”
    。。。。。。
    後來，拂塵跟著武林在他出生地那座山上待了還沒有一個月，不過武林教他很多人類的事情，雖然在江湖看來，這些都是他騙人的小把戲。比如如何找到最好吃的地方，如何釣到最多的魚，偶爾也會帶他喝喝茶靜靜心，順便在他不定期的欲望到來的時候幫助他壓住欲望。但是還沒有一個月，武林就開始嚷嚷著這裏住煩了，他問拂塵願不願意跟他走，拂塵在這個世上隻認識他，誰也不認識，便直接跟著他走了，他對這個生他養他的山一點感情都沒有。而武林也叫拂塵叫習慣了，便也懶得再給他改名字。
    再後來，他們去了很多地方，去過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也去過黃沙漫天的戈壁灘；去過繁華昌盛的大城市，也去過一貧如洗的小村莊。。。。。。但是無論在哪裏，都待的時間不久，因為很快武林就覺得自己膩了，他就想要換一個地方帶著。這樣的生活過了大概四五年。
    拂塵對這些地方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他隻覺得隻要跟著師父就很好。不過跟著跟著，他就發現自己的師父並不像自己第一次見到的那樣，他有著千百個麵孔，遇到什麼樣的事，見到什麼樣的人，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他就是什麼樣子，就連對自己，他也有很多的樣子。
    他在春夢中見過不少人，有些人真情，有些人假意，他師父將真情假意轉換得特別好，讓人看不出來這是真情還是假意，就連他跟著他生活了好幾年，都看不出。看不出來就看不出來，隻要在他身邊，就是覺得很好。
    直到有一天。
    “拂塵啊，你無塵師兄就要醒過來了，為師是不是應該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以後他在出了什麼事，還有師父這麼一個後盾給他撐著。”
    那天，他們正站在一個春夏秋冬都鬱鬱蒼蒼的半山腰的一個平台，看著眼前山連山，一望無際，武林忽然站在前麵這麼說了一聲，他愣了愣，在他後麵沒點頭也沒有搖頭，武林經常會在做一些事情的時候念叨到無塵，比如他看到了一個很好玩的小玩意，比如他吃到一串很好吃的糖葫蘆。。。。。。
    對了，師徒本就是一種很親密的關係，師父在我之前還有一個徒弟，那個叫無塵地人，他的心忽然酸溜溜的。
    “可惜啊，他不認我做師父了。”
    忽然，武林又在前麵感慨到，他一愣，隻想知道為什麼，師父明明對那個人那麼好。
    “拂塵，你看那座山好不好？我們就把道觀建那裏吧？”
    說著，還沒有等拂塵回答，武林就已經開始向那座山走去，拂塵看了一眼那座山，按照道家說的，是挺適合的，然後便跟上了武林。
    隨後的兩年裏，他就跟著武林一直住在那個建好的道觀裏麵，沒有再出去。不用再見外人，武林的那上千張樣子，也收了很多，大多時間是吊兒郎當沒個大人樣子，還經常惹他生氣。
    “過幾天，你無塵師兄過來，你到時候去接一下，記得叫他江湖師兄。”這天，武林坐在道觀湖邊的小亭子裏麵，拂塵在一邊給他泡茶，雖然泡茶有師父做的小傀儡，但是武林還是喜歡讓拂塵給他泡茶，拂塵也樂意給他泡。
    “嗯！”將泡好的茶給武林倒好，他輕輕地嗯了一聲，便沒有了下文。可是他卻感覺到自己心裏堵得慌，就因為那個沒有見過的師兄。
    然而說的好好地，這天晚上拂塵一直壓著的欲望再次爆發，毫無預兆的，明明這麼多年已經穩定在了十天一次的情況的。然而當看到武林出現在他的門口，他就知道，這是他自己的原因。當師父進入他身體的時候，他忽然有些愧疚，明明是自己沒有壓好。。。。。。
    可是第二天，當拂塵起床的時候，看著自己滿身傷痕，回想起昨天晚上他到底有多放肆，他昨天晚上再深地愧疚也變成了憤怒，他將整個道觀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武林，怒火還沒有發，就被小傀儡通知，江湖來了，他隻能頂著鐵青的臉出去迎接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