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月下獸(6)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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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你要出門?”早上,洗漱完畢,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囊,確定了東西之後,剛剛跨出房間,就聽見許問渠那冰冷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對,今天晚上可就到了每次事件發生的時候了,我要去做些準備。”我轉身看著許問渠說道。
    “你所說的準備難道不是每天睡懶覺?”聽我說完,許問渠冷嘲熱諷的說了這麼一句,就轉身走了。看著離去的許問渠,我想笑,但是還沒有笑出來,就看見了一個熟人的身影。
    “真巧啊,沒想到他說的月娘我竟然認識啊。”等到許問渠走了之後,我並沒有立刻離開,直到我看到的那個熟人走到我的麵前,我這才繼續開口。來了這麼幾天,我一直沒有見到月娘,想來是許問渠怕我做些什麼,一直沒有讓我見她,許問渠這個人真是可笑,明明自己都在懷疑,還答應了我的條件,言下之意那麼明顯,卻還這般,不是一般的可笑。先如今更可笑的是一直被保護著,這會她竟然自己跑來了,還是我認識的。
    “月馨見過七殿……”月娘來到我的麵前,看著我就準備向我行禮,不過很快就被我打斷了。
    “這都過去三十年了,我不是當年的我,你也不是當年的你,身份地位也都隨著時間過去了。今天就當老朋友見麵,敘敘舊。我現在叫江湖,你就叫我江湖吧。”
    “月馨知道了。”月娘回答,之後便不再說話。
    “你來找我應該是有什麼事情的吧?怎麼現在不開口了,你不說我就要走了。”我和月娘說著敘舊,但是誰也沒有說話,三十年說長不長,但是也不短,很多事情在改變,人也一樣,更不要說最容易變質的感情了。過了一會我開口打破了沉默,說著就轉身走了,我還是挺忙的。
    “七……月馨有件事想求江……江公子……求公子……”就在我快要走出我所在的院子,月娘終於開口說話了。
    “月馨,你知道的,做錯了事情,就要接受懲罰,你求我的事情,我辦不到。”月娘還沒有將自己的話說完,我就已經打斷了她,我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說道,說完就邁出了院子。
    說是要做準備,其實並沒有什麼事情要做,不過是來了之後一直悶在院子裏麵,悶得有些久了,想出來轉轉。在許問渠的院子裏麵,比在我萬妖林的院子裏麵還無聊,最起碼在萬妖林裏,我還有毛毛可以玩。
    一直左轉右轉轉到了晚上,我吃飽喝足地從一家酒樓走出來,看了看天色,時間還早呢。
    無事可做,便悠閑的走在了大街上麵,越走感覺越淒涼,很快,街上便再沒有了一個人,商鋪也都關門上鎖,一般這個時侯出來的打更人也沒有出來。再次看了一看天色,時間到了。
    就在這時候,忽然從一個方向傳來了一陣不正常的味道,那個方向是我熟悉的地方,這個味道我也是熟悉的,盡管摻雜了一些陌生的感覺。於是我便順著那個味道移動的方向趕去。
    當跟著味道到了一戶人家的時候,我輕輕落在了牆上,站定之後,向院子看去,我看到了一個人,說是人已經不可能了,他比一般的人要高大很多,雄壯很多,用正常的說法來說,那就是一個怪物。
    “毛毛。”我叫到。
    聽到我的叫聲,毛毛立刻從我的腳下化作一隻虎一樣的黑影,向著院子裏麵的怪物跑出,在千鈞一發之際從後麵咬住了怪物阻止了那隻怪物進屋,隨後,那隻怪物就和毛毛打了起來。果然在正事的時候,毛毛不會在意我叫它什麼,值得表揚。
    看著打作一團的毛毛和那隻怪物,我從牆上跳了下來,繞過兩隻東西走進了屋子裏麵,屋子裏麵是一家三口,我見過其中兩人,就是剛來到這個鎮子的時候見到的那對母子。此刻三人睡得正香,完全沒有受到外麵打架的影響,像是被人下了藥,也真的是被人下了藥,我看到了他們晚飯的碗筷上麵還殘留著一些藥,這個藥,見過的啊。
    在屋子裏麵轉了一圈,確定了沒有什麼再值得看了之後,我才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外,毛毛還在和那個怪物扭打在一起,我本還有些擔心毛毛,但是顯然我的擔心是多於的,毛毛占著上風,也是嗎,毛毛可是神獸。隨後我就拉著門口的一個凳子,坐下,坐等他們打完。
    “啊……唔……啊……”忽然正在和毛毛打架的怪物開始抱著自己的頭痛苦的呻/吟起來,於是我對著毛毛叫道:“毛毛,回來吧。”
    聽到了我叫它,毛毛瞬間放開那隻怪物,化成黑影向我這邊跑來,然後化成一隻黑影貓跳到我的腿上,我伸手摸了摸它,他還很開心的蹭了蹭我,我開心地說道:“還說自己不是貓,叫你毛毛你還不樂意。”聽到我的話,毛毛僵硬了一下,瞬間想起來自己剛下做了什麼,從我身上跳了下去,化成人形,站在我的後麵。
    我……我意識到剛才自己得意忘形了,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聽到傳過來的呻吟聲漸漸變小,我不再去管毛毛,轉頭去看那隻怪物,隻見那隻怪物正在漸漸變小,直到最後變成了正常人大小,躺在地上,再細看,隻見許問渠躺在那裏。
    我站起身子,向許問渠走去,雖然沒有叫毛毛,但是毛毛卻跟在了我的身後和我一起走,想來是怕許問渠突然發瘋襲擊我,不過我想應該不會。
    我走到許問渠的身邊,低著頭看著他,見他身上幾乎沒有遮體的東西,我將自己穿的外紗脫了下來,扔到了他的身上,不知為何心中突然為他感到一絲悲哀,但是這種悲哀轉瞬即逝,曾經誰給我說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許問渠此刻麵向蒼天躺著,看到我,什麼也沒說,但是我知道他心裏已經知道了,於是我說到:“這下,你該知道了吧?”
    “嗯!”許問渠倒是沒有立刻回我,我和他就那樣一直保持著各自的動作,就在我感到自己的脖子都有點酸了的時候,他這才輕聲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我。
    “毛毛,動手吧。”許問渠和我都沒有什麼話要說,我指揮著毛毛去討回我要的報酬,自己向一邊走了幾步然後看向一邊,這麼多年,我討厭看到血的毛病還是沒有改。
    “公子,求你,不要。”我剛退後幾步站好,月娘不知道從那裏撲了過來,跪在許問渠的前麵,阻止了毛毛動手,然後對著我說道:“公子,求求你,放過如清吧,如果你想要月下獸的心髒,月馨給你,隻求你放過他。求求你……”
    “月馨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什麼嗎?你以為你就沒有懲罰嗎?”看到月馨,我早就知道她會來,應該說她一直都在這裏,我一直沒有理會她,我本來以為她會明白自己做的事情,但是現在看來她一直都明白,卻躲不過那份血緣關係。月馨聽了我的話,愣了一下,便沒有再出聲,我繼續說道:
    “雖然許問渠是你的孩子,但是他從出生到遇到你之前都是凡人,身體裏麵雖然有月下獸的血脈但這血脈一直被壓製著根本不會複活,如果不出意外,大概幾十年後會子孫滿堂毫無遺憾的死去。可是月馨啊,你為什麼要讓他月下獸的血脈複活呢?”
    “公子,我……我隻是想……想讓他活的更久一點。作為一個母親,我不想看著自己的孩子死去,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是沒人願意體會的。而且我剛剛生下如清就離開了他們爺倆,如清他爹是個凡人,生老病死全由天,我都還沒有見他最後一麵,他就死了,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找他們的,可是隻剩下了我的孩子如清,我還怎麼能夠看著如清死去……”月娘說道。
    月馨的話讓我沉睡的記憶再一次的複蘇,但是這份記憶讓我感到全身很冷,冷的無法呼吸。
    “可是你害了他,他是凡人,怎麼能夠承受得了月下獸這種幾乎接近神獸的血脈,你這樣隻是創造了一個怪物,害人的怪物。”強行將記憶壓下去,我繼續淡淡的說道。
    “公子我……我……”月娘想要說什麼,我沒有讓他說下去,就打斷了他
    “更可怕的是知道他變成怪物之後,你不但沒有殺了他,還幫助他害人。剛才我進屋去看了那戶人家,他們睡得很熟,如果不是我出現,他們大概被吃了還在做著美夢吧。月馨,在他們所吃的晚飯裏麵,被人下過藥,那個藥可是當年念江調出來的,我怎麼會不認識。”說完我又說道:“月馨,接下來該怎麼做,你比我清楚吧。”
    “公子,月馨……”
    “娘,江湖所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忽然在一邊的許問渠開口問道。
    “如清,娘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看到許問渠開口,月娘撲向了他,抱著還有一口氣的許問渠哭著說道。
    “娘,謝謝你。”許問渠盡管很虛弱,還是笑著說道,隻是月娘反而哭的更加厲害了,許問渠慢慢的抬起自己的手,將月娘的眼淚擦掉,又說道:“娘,別哭,其實一直以來,如清都沒有想過要活很久,我隻求這輩子順順當當過去就行。我想爹應該也是,爹最後幾年一直疾病纏身,但是他走的時候還是笑著走的,大概這輩子遇到你,他就死而無憾了。咳咳……但是知道了娘為我做了這麼多,我很開心……”
    “別說了……唔……是娘對不起你……”看著許問渠吐出血來,月娘緊緊地抱著許問渠哭著說道。
    “江湖。”忽然許問渠叫我,我本想在一邊繼續旁觀,但是還是望向他,然後聽他說道:“動手吧。你的報酬到手了,我的事情也解決了。”
    “如清……”月娘叫到,更緊地抱著許問渠。
    “月馨,起來吧,你這樣,毛毛沒辦法動手。”我看著月娘和許問渠,平淡的說道。
    月娘似乎是聽了我的話,將許問渠放好,然後站了起來,向我這邊走來,本來毛毛想去動手,但是看到月馨的動作反而不動了,護在了我的身邊。
    “去吧,毛毛,這邊沒事。”我拍了拍毛毛,讓他過去,毛毛似乎有些不太放心,但最後還是聽了我的命令,走了。
    “公子,月馨罪該致死,請公子責罰。”月馨走到了我的麵前,對著我跪了下來。而此時,毛毛已經取出來許問渠的心髒,放在一個錦盒裏麵,又回到了我的身邊。
    我看著月娘,她並不是認罪的,這個時候,大概是心已死,沒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許問渠的屍首交給你了,怎麼處置看你的了,還有別忘了去武林那裏領罰。”我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然後對著月娘說道,終究還是心軟了一些。
    月娘聽到了我的話,剛開始還愣了一愣,隨後趕緊起來,去領了許問渠的屍首,對著我說了一句“多謝公子”,抱著許問渠走了。
    看著月娘遠去的背影,我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對著毛毛,輕聲說道:“人和妖都說人妖殊途,其實自古以來就沒有禁止過人妖相戀,不過是人一生隻有短短幾十年,而妖少則幾百年,多則上萬年,人妖相戀最痛苦的是誰,誰又能說的清。”
    說完並沒有理會我,毛毛似乎很喜歡那顆心髒,拿著錦盒一直看,但是也知道很重要,不敢打開。我自己又歎了一口氣,然而這口氣還沒有歎完,就渾身僵硬,隨後慢慢轉身看向房屋之上。
    “這位哥哥好厲害,好善良啊。”就在我歎氣的時候,忽然從身後傳來了這麼一句話,我一驚,有人來了我竟然沒有發現,而且就算我沒有發現,毛毛竟然也沒有發現。
    轉身看向身後的房屋上麵,隻見那裏有一個身穿黑衣的人正坐在房簷上麵,他帶著銀色的麵具,隻露出一雙笑眼和嘴,和我說話的時候,兩手撐著屋簷,晃動著雙腿,像少女一般,但是我感受到他身上有危險的氣息。
    我用餘光瞥了一眼毛毛,他似乎很喜歡月下獸的心髒,正拿著錦盒開心的看來看去,對於眼前的人沒有絲毫的察覺。
    我皺了皺眉,說道:“你,什麼時候在這裏的?”
    那人笑意更深地說道:“來好久了。我叫奈何,奉命前來捉拿這隻妖,不過現在既然已經被你處理了,那就沒有我什麼事情。”說著站了起來,再次說道:“這位哥哥,說不定以後還會再見,那麼後會有期。”說完便不見了人影,像鬼魅一樣。
    看到那人離開,我拍了一下還在玩錦盒的毛毛,將他手中的錦盒收走,帶著他離開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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