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青樓地理位置倒是不錯，城中央一條正街上，隻是招牌上蒙了灰，門口那兩個大紅燈籠也是烏禿禿的，看起來很陳舊。
    青樓上一副“月滿樓”的牌匾上都結了蜘蛛網，裏頭更是冷冷清清的，走了不少女子小倌，隻有幾個沒處可去的還在樓裏住著，也沒客人，正都坐在廊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磕著瓜子。
    夏方圓睜大眼睛看去，這麼冷清的門麵果然是留不住紅牌的，剩下的就是幾個長相平庸的，甚至長得非常抽象的，還有些年紀太大的留下來蹭飯，看見他來了，都圍上來。
    “這下怎麼辦呢！我們可沒處可去啊！”
    “陸小少爺，您幫幫我們啊！姐妹這個，也不會別的營生，就會彈琴唱曲，都多久沒銀子發了，我家裏還有弟弟妹妹要養！”
    “好久沒客人上門了，老板你也想想辦法啊！”
    一堆人圍上來哄哄鬧鬧，嘰嘰喳喳，把夏方圓吵得頭都大了，剛掄起胳膊想把人都推開，卻聽一個安靜聲音問：“……現在我們到底怎麼辦，陸少爺？”
    他抬起頭，是個坐在廊角的男人，一身青衣，手裏卷著一卷書，雖然說不上麵如冠玉，可是在這一堆牛鬼蛇神裏算得上是清秀了。
    “這位是……”夏方圓愣了一下。
    “你們這些大少爺，不認得我們這種人也是應該。”那男人倒是灑脫自嘲笑了笑：“我叫柳敘，在這樓裏是呆得最久的，如今年歲大了不接客，改彈琴。”他拍了拍身邊一把看起來很陳舊的古琴。
    我去，這是男娼啊！夏方圓反應倒是很快，不過看這大哥非常灑脫，一點兒不把自己的身份遮遮掩掩，倒是大方得很。
    “各位不要擔心。”被周圍女子小倌吵得嘰嘰喳喳，他連忙大聲說：“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想重振這裏的！不要擔心，一定讓大家那個多賺點錢，吃飽喝足。”
    “可是您要怎麼做呢！”有個女子尖聲問。
    “……我……我還得從長計議。”夏方圓一下聲音小了，他心虛瞥了一下旁邊的柳敘：“你是呆得最久的是不？借一步說話，我跟你商量些點事。”
    “不知道小少爺想要問什麼？”
    半刻後，一間書房內，柳敘悠然抱著手臂問：”這麼神神秘秘私下叫我過來，少爺好有雅興，隻是我好久不伺候客人，難免手生，您等會兒可不要見怪。”
    “啊呸呸，你們思想怎麼都那麼邪惡！”夏方圓連忙啐他：“我叫你過來，隻想有個頭緒，你在這一行呆得這麼久，你覺得，什麼樣的青樓做起來才能火？”
    “當然是有好酒好菜，美人夠多，最重要的是，培養出一個當紅的頭牌，火遍方圓百裏，這樣就能吸引大批達官貴人，日進鬥金。”柳敘說。
    “你倒是挺有想法的。”夏方圓讚許說：“以後你別當彈琴的了，過來給我當策劃顧問。”
    “……那是什麼？”
    “你不要管是什麼。”夏方圓手一揮，從旁邊拽了個本子記下來：“就是軍師！我要你當我軍師！好，現在坐下來，告訴我現在我最大的競爭對手是誰，現在城裏最火的頭牌又是誰，快說！”
    “——哦，所以說現在那個紈絝子弟又天天泡在各個青樓裏？”
    在書房研究兵書的青飛羽皺眉抬起眼，看著旁邊來彙報的家丁，嗤笑說：“還好大哥沒娶他，不然丟臉丟到咱們家來了！”
    “三弟也不用說話這麼衝。”
    旁邊裹著黑裘的青鴻光說，他呷著一碗熱茶，雙目幽深：“我看他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那神態，有些奇怪。”
    “什麼不一樣，還是呆頭呆腦的。”青飛羽嗤說：“聽他大哥說，他想重開青樓，看他翻得出什麼大浪！也不過是折騰陸家的錢罷了。”
    青鴻光沒說話，隻是繼續翻著手裏的兵書，輕哼了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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